在桶裡泡了這麼多天的自己,是不是連骨頭裡也都黑了一圈。
取了早備在一旁的清水洗淨身上的藥渣子,換上乾淨的衣物,卓君塵等著穆子蘇過來替他診脈。誰知穆子蘇沒等來,多日未見的杜衡卻是不知怎麼轉到了澡堂來。
“杜師伯。”卓君塵同杜衡規規矩矩行禮,心中不免有些雀躍。不論他怎麼追問穆子蘇師尊的近況,穆子蘇都只是三言兩語搪塞過去,今日見到杜衡,應該沒有比杜師伯更清楚師尊狀況的了。
杜衡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又替他探了探脈,揚眉道:“你倒是好得快,果然聽話的就是比較好治些。”
這句話聽得卓君塵心中一跳,小心問道:“師伯,聽子蘇說,師尊現在在閉關,他的狀況如何了?”
杜衡冷笑了一聲,揮了揮手道:“別提他,這麼大把年紀了還鬧小孩子脾氣。躲在廂房裡不肯見人,難不成還要我求著他給他看傷?閉關是說給外人聽免得他丟了一張老臉,有病不醫真是慣得他!”那日杜衡接了傳訊,帶著一幫人把師徒二人接回來。沈寒楓將卓君塵和血枝白玉花丟給杜衡之後,便住進了靈藥峰的廂房,任他怎麼找,就是不見他。
卓君塵頗為驚訝,自他有記憶以來,杜衡算是沈寒楓難得信任的人,師尊也從未有過諱疾忌醫的舉動。腦海中又出現師尊那白衣白髮的模樣,卓君塵一陣頭疼,弄不明白這只是他昏迷時做的一個夢,還是真的見到過那樣的場景。
杜衡見卓君塵一臉的神色變幻,撇了撇嘴道:“既然你現在好的差不多了,便跟我去找你師尊一趟。看看這誰的面子都不給的沈仙君,是不是連你這個寶貝徒弟的面子也不給。”
卓君塵略顯尷尬地咳嗽一聲,心中卻頗為欣喜,惦念多日,總算是找到了這麼一個機會見見師尊。只是照著杜師伯所說,師尊連他都不見,那師尊願不願意見自己,卓君塵有些拿不準。
卓君塵的廂房被安排在碧草堂中,穆子蘇為了方便照顧他,特地選了自己的隔壁間。沈寒楓住的地方,卻是獨立於碧草堂外的一處別居。此處是杜衡獨享的清靜處,沒他准許,閒雜人都不得進入。
卓君塵雖然時常來靈藥峰,卻並未來過杜衡的“別月居”。別居的大小同他們霜天峰的那座宅邸差不多,入門瞧不見路,只有一大片荷花池。層層疊疊的荷葉鋪滿整個池子,分明還不到荷花盛開的季節,池子裡卻有大朵大朵的米分花亭亭玉立。
“師伯,咱們怎麼過去?”卓君塵問道。池子對面便是正廳大堂,只是這一池荷花好看是好看,怎麼都不覺得是能蹚過去的模樣。
杜衡看他一眼,一句話也沒說便往前走,皂靴踩在看起來盈盈脆弱的荷葉上,卓君塵忍不住別開眼。雖然心知師伯肯定不會掉下去,他卻忍不住擔心荷葉會折斷。
杜衡看見他的反應,隨手摘了個蓮蓬往師侄腦袋上砸:“磨磨蹭蹭的做什麼,還不跟我過來。”
卓君塵接住蓮蓬,見杜衡穩穩地踩在荷葉上,便連忙跟了上去。踩在荷葉上的感覺極為奇妙,腳底柔軟,卻能感覺到一股支撐之力,並不會有他之前所想的站立不穩的狀況。
“此為落霞千瓣,乃是一種極為有靈性的花。不得主人認可之人便不能自此處透過,若是有宵小潛入這個院子,你聞到的這些香氣便能成為最強的迷藥。”杜衡隨口解釋,“連穆子蘇我都沒帶他進來過,真是便宜了你們師徒兩個。”
卓君塵聞言回過神,開口問道:“難道師伯的別居,從前只有師尊來過嗎?”
杜衡走在前邊,連頭都未回地答道:“何止是隻有你師尊來過,連這荷花都是你師尊送的。要是誰都可以來,我還能安穩睡覺麼。”卓君塵頭一次過這蓮花池,須得杜衡引路到底。
看著面前淺紫背影,卓君塵不禁陷入深思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