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已經猜測到了,但聽見其他醫生這麼說才覺得心裡寬了一些:“張小姐大概什麼時候能醒過來?”
醫生猶豫了一下,才小心措著詞回答:“張小姐主要是因為精神壓力過大,又久未進食,所以才昏厥過去,應該很快就可以醒過來。”
精神壓力過大,是因為沒有辦法再繼續活在那個臆想出的世界裡了嗎?
“好了,我知道了。”
醫生們一個一個的從診室裡退出去,最後只剩下張薰羽和顧沉。
顧沉的手指在張薰羽已經包紮好的手腕上撫了撫,伸手把張薰羽打橫抱起,一路乘電梯上了院長辦公室。
張薰羽一向不喜歡病房,在顧沉辦公室的休息室裡,張薰羽可以睡的安穩一些。
張薰羽被很輕的放在休息室的**上,顧沉望著張薰羽在燈光白的幾乎透明的臉,替張薰羽掖了掖被角。
明天,小薰,我會幫你回到正常的生活的。
第二天清晨,張薰羽緩慢的睜開雙眼的時候,沉滯的大腦足足花了一兩秒才反應過來這裡不是她的房間,而是顧沉的辦公休息室。
……她不是應該已經死了嗎?
張薰羽的手指動了動,明顯的感覺到了手上纏著的紗布。
視線垂下來,先入眼的是墨黑的短髮,然後是輕閉的眼,然後是鼻、唇。顧沉撐著額頭,就這樣在她的**邊睡著了。
像是察覺到了張薰羽的目光,顧沉的眼睫翕動了兩下,然後一雙眼緩慢的睜開,露出茶褐色的眸子。
“小薰,你醒了?”顧沉對上張薰羽的視線,揚了揚嘴角。
張薰羽轉了轉頭看著天花板,眼裡一片空寂:“救我只是在浪費醫療資源,沒有價值,下一次你直接放棄我吧。”
還會有下一次?
“小薰,你還會繼續想辦法‘離開’嗎?”
張薰羽點了點頭。
顧沉的眸光深沉了一些:“小薰,我想我必須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張薰羽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已經被顧沉直接抱起下了樓。
車一路行駛在張薰羽全然陌生的路上,只是向前就越覺得熟悉。
直到車駛進a市城南的時候,張薰羽才恍惚明白了顧沉想要做什麼。
“讓我下車,我不想去。”不等車停下,張薰羽伸手去推車門。
手還沒有觸碰到車門,就被顧沉拉回來,顧沉把張薰羽整個人都錮在懷裡:“既然已經清醒過來了,已經知道伯父回不來了,為什麼不肯接受的更徹底一些?”
張薰羽掙扎的動作僵在顧沉懷裡,直到到達一片陵墓園外,才被顧沉鬆開,半擁半拉著下了車。
a市城南,有著整個a市最大的陵墓園,裡面的墓碑上的人名,每一個都是a市曾經的達官顯貴。
顧沉拉著張薰羽七轉八轉,最後停留在一塊墓碑前。
“小薰,伯父在這裡。”顧沉近乎嘆息的說了一聲,從身後的保鏢手裡接過一捧花擺在張睿成墓前。
墓碑上鐫刻著張睿成的名字,還有一張黑白色的照片,張睿成笑得一如既往的和藹。
張薰羽霎時就覺得有什麼溼熱的東西從眼裡不受控制的溢位來。張薰羽以為自己一直都是清醒著的,但現在張薰羽才發覺,不管她有多清醒,都始終沒有直面這一事實的勇氣。
“顧沉,你說,人的生命到底有多脆弱。為什麼一個人在幾天之前還是好好的,幾天之後就……再也看不見了呢?”張薰羽的聲音很輕,幾乎一出口就逸散在空氣裡。
顧沉愣了愣,手搭在墓碑上,沉默了半晌才緩慢的答:“人的生命也許從來都沒有人想象中那麼堅韌,各種各樣的病痛輕易就能擊潰,生命也總歸都有消失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