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法嗎……「樂語點點頭:「也就是說,你希望拜我為師?」
「……」侍溫隱隱感覺到什麼不對,但他也只能點頭:「是。」
「那你用的詞彙就不該是『你要教我戰法』。」樂語側過頭問茶世隱:「拜師該怎麼說來著?」
「至少要說個『請』字吧?」茶世隱聳聳肩說道。
「琴樂陰!」侍溫怒了:「你信不信我——」
「信。」樂語伸出手說道:「那你走吧。」
侍溫微微一怔,旋即就轉頭要離開。樂語悠悠說道:「憑著一股怒氣順心而行固然是爽快,但報復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如果你有其他更好的選擇,你根本不會理我一秒。」
「我只是想確信你是可以合作的同伴,值得教導的學生,而不是一頭只會咆哮的畜生。學會尊重人沒那麼難,侍溫,不要讓醜陋的自尊矇蔽你的雙眼。」
侍溫停下腳步,艱難地轉過身看向樂語。
奎念弱一邊拼命將自己的身子往牆裡貼降低存在感,一邊瞪大眼睛將面前這一幕儲存到自己的記憶裡——不應該是琴老師找侍溫幫忙嗎?怎麼現在一轉攻勢,反而弄得像是侍溫在懇求琴老師了?
侍溫沉默一會兒,終於開口說道:「琴老師,請教我戰法。」
「嗯……」樂語端著下巴想了想:「還是差一點。」
「我也覺得差一點。」茶世隱在旁邊煞有其事地煽風點火。
「還差什麼?」侍溫好不容易緩和起來的臉色又變黑了。
「對了,在我老家東陽,拜師都是要跪下來,這是我們那邊優秀的傳統風俗……」
侍溫又要發飆:「你——」
「我真的不是侮辱你,侍溫先生。」樂語十分平靜地說道:「侮辱你有什麼意義?我又不是喜歡愚弄別人的人。」
「我之所以要你拜跪師禮,只是希望要你一個態度。我這個人輕易不會收徒,你來我這裡學習戰法,也不希望我敷衍對待你吧?」
「但不得不承認,我們兩次見面都不怎愉快。為了消除我們之間的間隙,也為了我以後能毫無保留地將畢生絕學傳授於你,拜跪師禮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考驗,但卻能成為我們以後信任的橋樑。」
「畢竟我學這麼多年戰法也不容易,你要成為我的弟子,至少也得讓我看到你的態度嘛。」
「而且我的朋友收徒都是要行跪師禮,別人以後問起我這事,你沒跪我,那我多沒面子啊?面子是相互給的,你現在尊重我,我以後也會尊重你。」
「以後我們就是關係緊密的師徒了,你連跪師禮這種表面功夫都不願意做嗎?」
在樂語一連串真誠勸告下,侍溫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僵在原地不動。
茶世隱捂住自己的嘴巴,奎念弱很瞭解館長這個表情——他憋笑的時候就是這副模樣。
雖然奎念弱不知道笑點何在,但也覺得事情的進展十分詭異。
一開始是侍溫稍微強勢,琴老師稍微弱勢;
後來是侍溫與琴老師地位平等;
而現在侍溫反倒是成了弱勢,琴老師強勢得彷彿成了侍溫失散多年的野爹。
明明雙方的利益關係根本就沒變——琴老師要找侍溫辦事,侍溫也想找琴老師學戰法。
但不知為何雙方地位忽然就徹底逆轉了!
樂語看著侍溫,心想如果侍溫下週還來上課,估計就知道自己在玩什麼把戲了。
他這套跟『青蚨勸酒』其實也沒多少區別,都是服從性測試,都是沉沒成本的應用,目的就是讓對方步步退讓,將對方的下限重新整理至舔狗層次。
其實樂語並不喜歡這種做法,但面對侍溫,這套做法卻是最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