種時候了,這位“師母”還全無哀慼之色,到底只是一幅畫罷了,無論看起來再怎麼像人,到底難通人情。
褚師道指畫喝道:“丹青,把畫卷起來,別讓我看見她。”
褚丹青滿臉為難,又不敢違抗師命,向畫行了一禮:“師母,師傅他心緒不好,你……”話還未說過,“師母”便轉過身去,褚丹青上前將畫卷起來,奉給褚師道。
褚師道長出了一口氣,臉上的怒氣似冰雪消融,笑道:“讓兩位見笑了。”
李青山道:“前輩身體要緊,何必同一幅畫生氣?如果不合心意,換上其他畫便是。”
褚丹青皺眉,她並非是一幅畫而已,而是照看著他長大溫柔女子,彷彿他的母親一般。
褚師道笑道:“我可沒有那麼多時間,就算再有百年光陰,我也再畫不出她來。”
目光變得深邃,輕撫畫軸道:“我畫成她時,還是個剛入門的小的煉氣士呢?別說畫中神韻不足,就連容貌都畫不好,我本是想畫一個絕代佳人呢,結果畫出來就有點走樣,勉強脫離畫卷,卻毫無生氣,說話也似鸚鵡學舌,呆頭呆腦,讓她為我磨墨,又老是把硯臺打翻。”
“後來,後來不知怎麼就變得越來越……其實我跟丹青一樣,雖然喜好作畫,但還真沒打算要跟一幅畫成婚,世事難料啊!”褚師道笑嘆著,捧著畫軸,像是捧著一個絕世珍寶,充滿了眷戀不捨。
李青山與如心相視一眼,都是無言。他傾注其中的,並非筆墨,而是一生的感情,讓這幅學徒的拙劣畫作,變成了懂得喜怒哀樂的生靈。(未完待續。)
第八十章 《草字劍書》的來歷
褚師道又對如心道:“你來也好,我聽華老弟說,你善煉奇藥,還煉過幫人回憶的憶水。”
如心點頭稱是:“憶水我還有很多。”
褚師道搖頭:“我的回憶已經夠多了……你可能煉出相反藥性的藥來?”
與憶水相反的,不就是忘水,李青山道:“那豈不是孟婆湯?”
“不錯。”褚師道笑著頷首,痴痴望著手中畫軸。
如心忽有所悟:“前輩你是要給她……”
褚師道眼波似水:“從此黃泉路遠,她又隨我不到奈何橋畔,這孟婆之湯,總不能我一人獨飲。”
“師傅,這……這怎麼行?”褚丹青神色大變。
“為師自有計較。”褚師道抬起手,又對如心道:“我也沒什麼能給的,這有三兩夕霞硃砂,可以入藥,算是給你的報酬。”從百寶囊中摸索出一個圓形的金屬顏料盒,遞給如心。
如心將顏料盒開啟,如光如霧的紅從中溢位,彷彿夕陽下的晚霞,有著無數個層次顏色的變化,淡紅、血紅、紫紅,染透了屋舍,彷彿是將夕陽晚霞採下,封入這小盒中。不止極美,其中蘊含的靈氣,更是驚人。
如心雙手奉還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收,前輩的要求,我會盡力而為,但未必能達到前輩的要求。世間之事,有時忘比憶更難。”
“說的不錯,你拿著吧,無論成敗,這都是你的了。”褚師道笑呵呵的道:“青山小友,其實我早就想見見你了,你若再晚來些,就真錯過了。丹青,今天請這兩位客人,都很合我的心意。”
“只要師傅高興。”
李青山道:“莫非前輩還想將那副《天女散花圖》討回去?”
“區區一幅畫罷了,何足道哉。”褚師道取出一本畫冊。放在手中,正是李青山當初憑之打敗褚丹青的《神筆馬良》:“這可是你的大作啊!”
褚丹青不解,這本畫冊他也看過,畫工拙劣。不值一提,偏偏褚師道來回翻看了許久,有點愛不釋手的意思。
“前輩過獎了。”李青山也有些莫名其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