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覺睡過去也有兩三個月的樣子……
還好,有老夫人作保,景善若放下心來在九宮觀小住片刻,預備過年前再回越家去。
卻說,老夫人愛惜孫媳婦,勻了一個丫鬟給景善若使喚。
這丫鬟名叫阿梅,粗手粗腳,又有點犯懶,老夫人不甚喜歡來著。景善若接過來,好言好語帶著,也不跟人前打小報告,兩人對付著過了兩三天,倒也和氣。
一夜,阿梅在外屋鋪了床,呵欠連天地睡下,景善若卻還沒有睏意。她就著微弱的燈光看了一會兒經文,心思便不知飄到了哪裡去,只是發呆而已。
--單想想,不知越百川是否已經越過坐忘的關卡,將俗世家人全都拋在腦後了?
片刻之後,她回過神來,發現窗外簌簌的竹葉聲已經沒了,取而代之的是淅淅瀝瀝的雨聲。
“你聽聽,是落雨了麼?”她撐著桌沿站起身來,輕輕問外屋。
“唉呀,半夜三更還管它下雨下刀子……”阿梅嘟噥了一句,翻身繼續睡。
景善若縮了手在身前,輕手輕腳地來到窗邊,推開窗,一股清新的泥土草葉香氣撲面而來。她索性端了燈放在窗欞內,看著那些循了光亮飛來的小蟲,便覺著自己也是行善事,救它於風雨之間了。
不一會兒,雨點逐漸轉密,甚至不時夾雜了電閃雷鳴。
“這麼響的雷,真不像是將近小雪的時節……”景善若喃喃說著,因風吹進來幾滴雨水,便抬手關了窗。
在窗扇即將合攏的那瞬間,天空中劃過一道耀眼的閃電,將天際雲端映得如同白晝。
景善若一愣,唰地重又推開窗。
--方才看見了什麼?
她好像看到……有一道長長的黑影正橫在空中?
抬頭望去,天際一片漆黑,現在是什麼也看不見的。
心中納悶著,景善若小心地悄聲合上窗戶,卻在抽回手的時候不慎帶翻了油燈。
幸好這燈出芯的口子開得小,沒灑出來油,只是她反應太快,立刻伸手去撈,反倒捉住了滾燙的碟口,將指腹給傷著了。
“啊……”
屋內一聲輕呼,惹得外屋的人也驚醒,但阿梅實在太渴睡,沒起身,只睜了睜眼,便又把腦袋埋在被子裡,繼續睡去了。
景善若也不張揚,吮著指尖,滅了燈火,自己回床上躺著。
窗外暴雨急摧,樹影不時被閃電映在窗紙上,如同鬼影一般。
景善若倒是不怕電閃雷鳴。她向來愛雨水,覺著雨聲風聲入耳既清冷又噪雜,格外有趣。
方才燙到的指尖還有些火燎火辣的感覺,也許明天早上起來,便會發現起水泡了。她將傷處輕輕拍在床沿上,用木漆的冰涼來緩解傷痛。
又是一道霹靂。
屋外驟亮。
--窗紙上赫然掠過一道巨大的黑影!
景善若給嚇得立刻往被窩裡一縮,片刻之後,才又探出頭來,警惕地朝窗戶望望。
漆黑一片。
閃電。
窗上樹影無異樣。
“……唔?”又是幻覺?
捉著薄被,她忐忑地又盯著窗看了一陣,直到睏意湧上,這才漸漸地迷糊過去。
第二天,景善若開了窗朝外望,發現院後的樹枝被齊刷刷地擦斷了,地上一片狼藉。指給阿梅看,對方卻認為只是風雨吹打所致、是少夫人大驚小怪。
大雨剛過,林中沒有蟲鳴鳥叫,靜得古怪。
景善若坐在窗前,心中不安,手裡的經卷也看不進去。
等日頭慢慢轉過一個時辰,到午後,視窗便被一道白光給直射著了,光線耀得人連眼也睜不開。
阿梅抱著做完的針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