廟裡尋了同是避難的幾戶人家問問,每戶投奔遠親什麼的都有去處,卻沒人與他們是同路。
想到要與那老人家繼續相處,她有些害怕,雖說以重金許諾,但誰知道對方會不會臨時改了主意呢?早些時候他根本就是進城去偷揀便宜的吧,而撿到她之後,更是心思轉了幾個圈了,她不得不防啊。
詢問之下,景善若得知這幾戶人中一戶與越家有生意來往。
聽景善若說起越府裡小婢僕人長相都還對得上號,對方姑且信她是越家人了,景善若便央求對方借些盤纏。寫下借據按過手印之後,景善若好容易才借到一點點錢做路費。
她留了些錢給熟睡中的老翁,趁著天還沒亮,跟人問清楚道兒,迅速跑路了。
道君私訪
景善若獨自一人,沿著山道往深處去,又找過幾處逃難者聚集的營地,都沒見著越家人的身影。輾轉打聽得知,越家上下在山裡歇了一宿,估摸著水患不會早早退去,便啟程投奔北方的親戚去了。按理應是有留幾戶家僕下來看管宅子的,但這兵荒馬亂的,上哪兒找去?
無奈之下,她便當真揣著借來的那點錢上路,跟一戶鄉民結伴同行,先往鄰縣的自個兒孃家方向去。
路程原本不遠,就是要繞水走,有時候路斷了還得另找,因此挺費事。待走上了大道,進入沒被水淹著的鎮子時,眾人都歡喜得很,好好地休息補給了一番。
景善若身上錢不多,住得就不如前幾回那樣好,連入夜了取暖都是自己去端的火盆,那幾塊炭也是好說歹說才分來的。
關上門窗,她笨拙地把炭撥了撥,坐得離火盆近了些。
回想這些天發生的事,她覺著就如同做夢一般,甚至現在,也像身處夢境,辨不清是真是假。
“百川……”
記起他的眼神,景善若再次感到全身發涼,尤其是心間……這入骨的寒意,真讓她後悔,為什麼堅持要去尋自己的夫君。
“成仙了,便當真是另一個人。”她輕聲喃著,蜷起了身子。
此時,懷中一樣東西硌到了她的肋部。
“嗯?”伸手一摸,竟然是那本道經,“啊,忘記還給他了……”
景善若失落地復又翻開經書,就著微弱的燈光看了幾頁,只覺晦澀難解,如勉強嚥下沙石一般,滿口都是澀的,喉頭也苦得發緊。
之前是怎麼會一遍又一遍地翻閱的呢?
根本一個字也看不下去啊。
景善若捧著經書,思緒茫茫地,不知去了哪裡,待回過神來,便發覺自己碰過火盆的手指將經書弄髒了。
“啊!”她急忙輕輕地拂去炭跡,那經書也奇妙,拂拭之下竟未沾灰塵,淨潔如初。
景善若怔怔地看著那經書,少頃,鋪天蓋地的委屈從心中湧出。“罷了罷了。”她咬了咬下唇,閉眼,只將書卷放入火盆之內。
一時整個世界都是安靜的。
片刻之後,她緩緩睜眼,卻見書卷躺在燒得通紅的木炭上,完好無損。
……咦?
景善若小心地探手,挑起書冊一角,觸手處並無熱度,將經書拾起翻轉過來檢視,封底也無焦痕。
她想了想,轉身將油燈取了過來,去掉罩子,再把那經書卷起,就著火苗點燃。
然而,紙頁在火中卻毫無燃燒之態。
--仙家的東西,果然沒那麼容易銷燬的麼……
正想著,一隻大手突然從她耳側劃過,伸向經卷,從她指間輕巧地將道經拽了去!
“……唔!”景善若一愣,剛要驚叫,就被人捂住了嘴。
燈盞落在席上,熄滅了,頓時只餘火盆的黯淡紅光照明。
條件反射地,景善若掙扎起來,試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