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定其去留。
這新郡守,帶著幾十個書吏和十幾位朝廷認可的四百石、六百石甚至八百石的官員一起來上任,這等於告訴南陽郡上上下下。
新來的明府,信不過大傢伙。
暴韞為官將近十五年,他老爹過去也幹了十幾年的南陽主薄。
從未見過行事如此囂張,作風如此霸道的郡守。
錯非是這新郡守。靠山大的嚇死人,而且,還帶了幾百天子親兵,暴韞真想,買通幾個亡命徒,找個機會弄死這新來的囂張之人。
比起暴韞,楊學之的性格就平穩多了。
“暴世兄且莫心急……”楊學之雖然心中也是憂慮重重,但是,他的底氣比暴韞來的更足一些:“世兄與吾家。歷代積善,忠心耿耿,為天子牧治這南陽三十六縣,可謂是嘔心瀝血。劈堅斬棘,更施恩無數,澤及萬民。那張明府若真敢對吾等下手,自有輿論物議。”
楊氏一族。世代治《論語》,可謂是這南陽地面上的儒家巨頭。
想動他。就得面對整個儒家的口誅筆伐。
儒家雖然內鬥很厲害,平時各派系都恨不得對方去死。
但只要牽扯到了‘法家酷吏威迫純善儒門子弟’這樣大是大非的問題,必然是兄弟閱牆而外禦其侮。
關中,儒家根基淺,掀不起浪花。
但在這廣大的關東地區,儒家才是真正的老大,持話語權牛耳的巨頭,這張明府若是不想挑起儒法之爭,就不能動他。
否則,儒家各派,一人一口吐沫,就能淹死這個法家新星。
更讓楊學之放心的是,他有個妹妹,嫁給了梁國郎中令公孫詭,公孫詭乃是梁王心腹,真要嚴格追究起來,地位未必不如這新郡守,最起碼,楊學之覺得,看在他妹夫的面子上,這張明府,必不敢動他!
“可是……”暴韞卻還是有些擔心,最近,他眼皮子老跳,半夜常常被噩夢驚醒,夢中不是夢見了那些曾為他杖殺、冤殺的冤鬼索命,就是夢見自己為亂刀分屍,家族上下,血流成河。
“就算他張明府真的鐵了心,要動我等……”楊學之咬著牙齒,惡狠狠的道:“他就不怕,官不聊生,物議沸騰嗎?”
暴韞聽了,這才心裡稍稍有了些安心。
這確是事實。
暴氏與楊氏紮根南陽四十餘年,闔郡上下,不敢說全是自己人。
但至少四成的大小官吏,都與暴楊兩家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換句話說,動了他們,這郡中上下人人自危,什麼事情,什麼政務都開展不了。
過去,也曾有郡守,想對楊暴兩家開刀。
但,剛剛露出苗頭,楊暴兩家的主人就主動請辭。
然後,整個郡守衙門和下面的縣鄉衙門立刻癱瘓一半。
道路無人去管,水力沒人排程,稅賦、徭役也無法徵發,甚至,就連郡守府想去外面購買日用品,都會遭到刁難和拒絕。
不過一個月,那位郡守就不得不低下頭來,請著楊暴兩家回來主持大局。
雖然,這是上一代人的事情。
但至今,仍然是暴氏與楊氏津津樂道的美事。
新來的郡守,再牛逼,靠山再大。
沒有暴家與楊家的配合,他能坐穩位置?能幹出政績?
不過,新郡守來頭確實很大,靠山硬扎。
能讓還是要讓著,伺候好,伺候舒服了,等他老人家鍍金完成,高升而去,翌日位列朝堂之中,或許還能記得今日的香火情。
“我要不要晚上去給新明府請安,納誠?”暴韞心裡盤算著自己的小算盤。
新郡守之來,南陽上下,都有著清醒的認識。
這位背景大的嚇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