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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母親在想的事情,是否同自己當時所想的事情一樣。也許,多年以後的現在,布魯斯在回憶自己童年時代坐在河邊的所思所想時,加入了過多的幻想:他將自己小時候並沒有產生過的念頭,安裝在了記憶裡的自己身上。

你看見斷木在水面上浮浮沉沉的樣子。它漂近了,漂到你的眼前,接著又順流而下去往肯塔基岸,在那裡,水流更為深沉,更為緩慢。

浮木越來越小。你開始揣測,在這樣一片灰色的水體之上,你的目力究竟能跟隨這個黑點多久呢?你跟自己較勁,跟隨轉變為一場測驗。你把自己的目光長久地鎖定在那段浮木上,堅定不移地跟隨它上下這泛黃的灰色水體,一直到再也看不見它。

母親和兒子坐在這樣一條餘輝下的河流面前,究竟看見了什麼呢?是什麼原因促使他們必須要齊刷刷地用眼睛去追蹤一段浮木……既然,如你所知,這種行為多少有些傻氣?母親和父親在兒子睡著了以後,出門踱步到這條河邊時,是否一度也一起盯著浮木直到它最終消失?散步結束後,他們回到家裡,躺在床上。

有時小聲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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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笑 第十二章(1)

第十二章

週六傍晚,與斯龐齊同行的一路上,布魯斯回憶不斷。

布魯斯記得父母帶著自己到路易斯維爾(美國肯塔基州城市)坐船出發去印第安納波利斯。那時他業已12歲,可以說關於彼時的回憶理應更為可靠。那天一家人早早起身就騎著老馬去了渡船的所在。船上的許多人裡,有兩個外鄉乘客布魯斯至今仍然記得。某種特定因素致使人們記住於己無關的事物。對布魯斯來說,離開舊港那天在河上的記憶,正屬於這類特別鮮活的記憶。

布魯斯跟隨父母離開故鄉的那個早上,開船的時候,那兩個外鄉乘客正站在二層甲板的欄杆邊閒聊。其中的一個肩寬背厚,烏髮濃眉,長了一雙巨大的手。一隻手上拿著菸斗,正“吧嗒吧嗒”抽著。另一個修長的,眼神沉靜,不住撫摸唇上兩撇黑色的小鬍子。

布魯斯同母親坐在一處的長椅上。一早上過去了,船靠了岸也卸了貨。此間兩個外鄉乘客不斷在甲板上信步閒談。修長的那位在布魯斯的記憶裡給予了他一種奇妙的感受:他覺得這個男人同媽媽相識。現在回想起來,他認為自己當時一定覺得,男人彷彿訝異於在船上撞見了母親,顯得暗暗迴避。當兩個乘客走過斯托克頓一家身邊的時候,那個修長的總竭力往河對岸眺望,彷彿要儘量避開與母親之間可能發生的眼神接觸。

父親彼時正同船長在一起,聽他講述自己早年在河上的經歷。他們聊到了黑人船工。“我們說那些黑人是我們的,那語氣就好像在說‘那些馬是我們的。’當然,過去我們的確得像照顧馬匹一樣照顧他們。可打仗以後就不同了,打仗以後幾乎只剩下了壓榨。您也看到了,其實他們跟產業沒什麼區別。獨一個區別就是:我們不能把他們給賣了。但是不賣就不賣吧,這批人好用著呢。尤其在河上。黑人喜歡河水。曾幾何時,一個月付五、六個子兒他們都幹。有時候不付錢他們也只好幹。哪個敢登鼻子上臉的,我們就把他扔到河裡餵魚。死兩個有什麼?反正誰對他們也不聞不問的。”

船長和校長離開小布魯斯的視線,邊說邊走到船的那一邊去了。他就繼續和母親坐在一起。母親死後,他所能記得的她的樣子,就是這樣一個臉蛋端莊甜美、身形嬌小苗條的小婦人。這個小婦人幾乎不說話,可在某些時候……比如說那天在船上吧……她竟突然也變得好像對什麼興致勃*來了。

傍晚來臨的時候,船到了終點站之前的最後一個停靠點,再有一小時就要抵達路易斯維爾。船長把父親叫到了駕駛室;異鄉乘客站在了布魯斯和母親的近旁。

船在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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