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也不知道要跑到哪裡去。
2。雲錦
雲錦&;#8226;ThePrincess雨停了。
草浪在風中起伏,涿鹿之野大得與天際相連。一條河水蜿蜒西去,清澈冰涼,自蚩尤的腳下流過。
一棵老樹彷彿是被天空的沉重壓彎了腰,橫斜在水面上近乎倒伏。蚩尤坐在一根微微晃悠的樹杈上,提著自己的鞋子,晃著腳丫。一尾游魚“哧溜”一聲在他腳下滑過,忽地就不見了蹤影,蚩尤抬起頭,看見粼粼細碎的水波去向遠方,陽光彷彿碎金一樣隨著水波跳躍。
不遠處的草坂後面升起一縷帶著油香的炊煙,有人在那裡燒烤。
此外整片茫茫的原野空曠得不見一個人影,只有這個十二歲的孩子晃著光腳丫,樹杈在他身下咿呀咿呀地一起一伏。
雨師覺得蚩尤有點奇怪,並不太適合混黑社會。
首先是心太軟,比如一隻鴨子,如果蚩尤餵過它,蚩尤就絕不會喝這隻鴨子做的鴨子湯,雖然他非常喜歡喝鴨子湯。雨師覺得這簡直愚不可及,在雨師眼裡,鴨子還在蹣跚走路的時候,已經是一道美味的鴨子湯了。至於餵鴨子,純粹是給這道湯增輝添彩,和加鹽差不多。
更糟糕的是蚩尤喜歡問為什麼。
“天上為什麼要下雨呢?”
“大河為什麼向東流?”
“人為什麼會死?”
蚩尤並非拿這些白痴的問題來打發時間,雨師覺得他是真的想弄清這些問題。雨師覺得世界上根本不該有那麼多為什麼,並不一定總是有因才有果的,為什麼每件事都要有為什麼?
雨師想到這裡每每覺得頭大如鬥,他想長此以往蚩尤只有兩個結局,一是變成瘋子,二是變成哲學家。
蚩尤後來終於驗證了雨師的預言,他同時是瘋子和哲學家——他變成了狂魔。
一個腦袋從草坂後面探出來,正好看見蚩尤呆呆地坐在樹枝上。如果不計較衣著,那是一個非常狂野英俊的男人——他穿著一隻銅盆。
他叫刑天。
蚩尤覺得刑天是個不可思議的男人,雨師和風伯也都承認蚩尤有一個近乎奇蹟的侍衛。今天早晨蚩尤遇見刑天的時候,同樣地出人意料。那時候滿大街的人都在叫嚷著抓淫賊,三人被人流衝散了,蚩尤茫然四顧,看見有人掀開雞籠,有人翻過水缸,有人鑽進狗洞。這些人似乎要把涿鹿城掘地三尺,找出淫賊來。
蚩尤想他們只是搶劫了一點臘肉,並非淫賊,更不值得如此興師動眾。
非常幸運的,似乎沒有人注意到他。於是蚩尤踮著腳尖跑到一條小巷裡,藏在一面凹陷的土牆後。那是他的風水寶地,每當酸棗成熟了,蚩尤就用衣襟兜上很多跑到那裡靠在土牆上吃,沒人會找到那裡去打攪他。
不過他忽然看見了刑天。刑天全身上下只有兩件東西,一是遮住屁股的銅盆,二是嘴裡的菸捲。蚩尤說刑天你怎麼在這裡?刑天嘬了一口煙說:“太陽真不錯,我脫光了曬曬。”蚩尤仰頭看了看雨濛濛的天空。
直等到人聲都散去了,蚩尤才和刑天小心翼翼地出來。那時雨師和風伯都不見了,刑天就提議出城來烤臘肉。
“少君,又在想事情?不要再想了,你的腦袋看著越來越大了。”刑天對蚩尤倒是很關心。
“可是你的腦袋也不小啊?”蚩尤反駁說,“我沒覺得你用過它。”
“我小的時候也很喜歡思考的,”刑天抓了抓腦袋,“後來……”
蚩尤很好奇地睜大眼睛。
“後來我覺得我最吸引人的地方還不是智慧,而是外形。”
很多年以後,刑天以“猛志”成名,有詩為證說:“刑天舞干鏚,猛志固常在。”不過蚩尤所知道的刑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