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抬頭震驚道,“這,這,為何?”
“為何?”北宮棣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突然站起,伸手一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破開了柳元的大衣,只聽“乒乓”一聲,一把短劍落在地上。
眾人心中均是咯噔一聲,暗道不妙。
“留著你,難道等你來殺了孤麼?”北宮棣懶洋洋的說道。
在座的雖然都是悍不畏死之人,但也是飽經宦海,精明通達之輩。他們自然知道,這北宮棣進了京師,尚未殺伐,那都是燕王做隱忍的時候,為的是尚且不想血洗皇城。一旦他起了殺心,不說血流漂杵,只怕人人自危,朝不保夕是肯定的。
如今柳元這一番暴露,只怕那懸著的屠刀就要落下,畢竟刺殺這種事情,自古以來就沒有一個君王可以容忍。
就在在座諸人暗道“吾命休矣”之時,卻傳來北宮棣嘿嘿的冷笑,他轉過身子,準備離開白景堂。
“殿下!”一個驀然聲音卻生生喚住了走到一半的北宮棣,卻是方靜玄抬起頭,第一次開了口。
“在下請去西海。”
“孤不許!”北宮棣聞言不知何處來的一陣氣焰,不由勃然大怒。他的眉毛漸漸蹙起,微微側頭輪廓冷厲,眼神逼仄。
他陰森森道:“先生和北宮焰留在京師。孤聽說北宮焰正值兩歲,易染風寒,先生若是不理會文熙帝的骨肉,那可自便。”
“在下,在下……”方靜玄說道一半,眼前一暗。抬頭卻見北宮棣冷冷看著他,一柄劍按在他的頸側,寒光襲人。北宮棣明明笑著,卻教人覺得煞氣逼人,然而從方靜玄的角度看,又彷彿那雙無比明亮的眼睛清麗異常。“先生還要說什麼?孤可沒有忘了那件事。”
方靜玄終於沉默了。北宮棣收起劍,“噌”的一生放回鞘中,輕輕得說到:“方靜玄,你以為那件事了結了麼?哼!”說罷離開了這處氣氛詭譎的地方。方靜玄蒼白著臉,苦笑著,默默思忱,當真是翻臉無情,喜怒不定,只是自己卻真要走那一條未知的路麼?
北宮棣冷著臉坐在車裡,心裡煩躁不已。他說不清為何方靜玄再三提出前往西海,自己會如此不願,更說不清那一絲怒火的來源。這讓他愈發惱火不已,方靜玄,北宮棣細細咀嚼這個名字,閉上眼時,那昔日鮮血中佇立的傲骨,那激怒他大開殺戒的“敵人”,那張明明俊美卻正氣凜然的臉浮現在眼前。連帶著,北宮棣回憶起前一世身為皇子的更多其他的東西,不知不覺陷入了沉思。
身為一個皇子,到成為一個王爺,再到戍守北方,震懾諸王,血染江山,踏上皇位。北宮棣不是一個好人,更不是一個純良的理想家,他利慾薰心,善用權謀,他孤身一人,勾心鬥角。北宮棣也有理想,那就是成為一代千古大帝,成就不世功名,讓大晉成為世界的主宰之一……所以他可以心繫百姓,仁慈待民;也可以刑罰無不用其極,血腥不宜。這一切都是因為他的清醒,他清楚的知道他想要什麼。
然而現在有些改變了,出現了可以擾動他的心絃的人。
是方靜玄。
北宮棣在攻入京師,焚滅的大殿中沒殺他,在那夜雨露過後沒殺他,在今天他違逆如斯之時,依然沒殺他。
北宮棣自己也說不出是為什麼。
“方靜玄不可殺,殺了天下讀書種子就絕了。”
然而真的是這個原因麼?或許北宮棣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但他未曾料到,一個小小的波瀾,可以改變無數的未來……
第五章 死諫帝王怒
“宣百官入朝覲見!”
一個尖利的聲音從禁宮中的文華殿傳出,經由一道道宮人之口轉述,傳過中門,抵達九門前。天中朝霞尚未散去,只見晨光熙攘下,白玉鋪成的露天廣場中,所有站的筆直的官員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