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回來,躺下睡覺,然後醒來就在這裡了。我知道的比你還少。唯一可以告訴你的大概只有……”
“只有什麼?”
“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
靳穆說道這裡,轉頭望向我。他之前一直疲憊地闔著眼睛。我發現他正眼打量我之後,表情有點變了,摻雜著一絲不確定的疑惑:“同學,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在夢裡,在夢裡見過我……我簡直都要忍不住唱出來了呢。
“沒有。”我室友飛快地插嘴說。
靳穆苦笑著扶了一下額頭,“對不起,不知道為什麼,一往回想,頭就有點痛……”
看來靳穆他其實並沒有完全忘掉。不過他痛苦的表情讓我覺得,有什麼力量在阻止他想起昨晚的夢境。即使如此,我還是狠了下心:“請問是怎樣的噩夢。”
靳穆說不清。他沒辦法說得具體,總是在說感覺感覺的。我整理出他口中兩個特別高頻的詞,巨大,恐怖。可是他沒辦法說明巨大的是什麼,或者恐怖的是什麼。
很快時間就到了,護士進來趕人。我見到靳穆卻一無所獲,不能不說一點兒也不沮喪,但是又沒有辦法,只好讓他好好保重。但是出門的時候,我發現床頭櫃上放著一件大理石的人體雕塑。
雕塑只有肩膀以上的部分,五官剛剛成型,連眼睛都沒有刻出來,但光就那流暢的線條和珠玉般的氣質已經讓我神為之奪——那種人類無法打破的靜態的美感,有著連時間都無法摧毀的永恆。我開始明白,為什麼靳穆會在和我一樣的年紀,那麼有名。因為那種無法言喻的靈氣。
“這是……”我伸出手去,想摸一摸它。
“不要動!”靳穆猛地想坐起來,卻沒有成功,“不要動它!”
他的語氣很惡劣。
我連忙把手縮回來,“對不起……”
靳穆粗喘著氣,恨恨地瞪著我。“你不該動它。”
“我不知道這件作品對你有特殊意義……”
“作品?”靳穆嘲諷低挑高了一邊眉毛,“這是我愛人。”
第15章
從靳穆那裡出來的時候,我室友安慰我說,“他是搞藝術的。”
我知道,我知道,我早就思考過這件事了。昨晚上歇斯底里的人,都是學校裡比較特別的群體。他們初看起來毫無關聯,住址不一,學院不一,但是他們的學科,都指向敏銳、易感、理性感性都十分發達的心性。藝術學院的那批人更是如此,不敏銳易感,把自己打磨得尖銳特別,他們怎麼搞藝術。所以他們在睡夢中被那個鬼東西感染、入侵。靳穆是其中最特別的一個。他的感性到達一個巔峰的狀態,以至於昨天晚上直接被下了病危通知書。
我知道,我知道……
所以他喜歡上自己捏出來的雕塑也沒有什麼問題。
“人是能愛上各種各樣的東西的。”我室友跟我並肩走著的時候說。
“我只喜歡人。”我小聲嘀咕,“而且是女人。”
我室友皺了下眉頭,然後嗯了一聲,似乎豁然開朗,“你會喜歡跟你一樣的東西。”
我望向他志得意滿的側臉,被他的話裡有話弄得心神不寧。
下午,我們一起回了學校,我室友跟我說,他先出去辦點事情,太陽落山回來。我對他要做的事情很好奇,又有點害怕。大概我的情緒都寫在臉上,所以我室友出門的時候又回過身來,帶點安慰地摸了摸我的臉。
“不要害怕。”他說。
他沒有立即把手放開,手心很溫暖,我忍不住蹭了一下,然後覺得艾瑪,我真是個死娘炮。
我室友也有點小侷促,在原地躊躇了半晌,靠過來抱住了我。我情不自禁地摟住了他的脖子。在這種暖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