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囡囡醒了嗎?”她慈祥地笑著,手拂過她的額頭,“囡囡睡了好久好久。”
她猛然坐起來,握著媽媽的手,“媽咪,姐姐怎麼樣了?”
她垂著頭,眼睛渾濁,過了許久方才說,“死了。”
“死了?”秋逸抓著前胸,用力一捶,“怎麼會這樣。”
“車禍很嚴重,那個男孩子也奄奄一息。”她倏忽看向秋逸,隱隱含著笑,“別傷心,孩子,沒了你姐姐,沒人再攔著你和喬家少爺了。”
秋逸不說話,閉著眼睛,止不住地發抖。
死亡,多麼陌生的一個詞,竟然如此近的逼至她的生活。
姐姐死了,莫景深奄奄一息……她不敢想象自己死去的那一天,喬言還在嗎,會為她而傷心嗎……如果是他先死呢?
……怎麼可以。
她驀地睜開眼,“是我害死了姐姐,如果我不出去瞎轉,如果我乖乖呆在房間裡,景深哥哥就不會為了避我而調轉方向,姐姐就不會死了……都是我的錯。”
“囡囡,別怪自己,”媽媽按著她捶打腦袋的手,“不關你的事,就是你不在,他們也活不了的。”
秋逸聽不懂,“媽咪,你什麼意思?”
“囡囡,你以後不能太任性,要懂事,和喬少爺在一起後,要會做人,別和那些富家太太一樣遊手好閒……”她拍著秋逸的手背,一一細數,說到後來,自己都笑了,眼神卻越發鋒銳,“我們家囡囡一定會幸福的,又漂亮又懂事,就是有一點,你心地不能太好,被人欺負了千萬別忍著,像你姐姐像太太……這次媽咪可以幫你,以後呢,媽咪幫不了你一輩子。”
她將牛奶裡的吸管放在她嘴邊,眼中一點厲色很快不見。
秋逸慢悠悠喝了兩口,突然被嗆到,咳得上氣不接下氣,含著眼淚哭道:“媽咪,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害死的姐姐?”
她一怔,仍舊輕柔地拍著女兒的背,“誰讓他們開車的,我總說的,車子這樣現代的東西,靠不住……我年輕時可沒什麼人開車,總有他的道理。”
許久,秋逸停了下來,拉著她媽媽領口,瘋了似的喊,“媽咪,殺人償命,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姐姐!是你告訴爹地的,我說為什麼一家人都知道了,是你告訴爹地他們來拉斯維加斯了對不對!”
她流著淚,卻依舊不慌不忙地說著,“囡囡,媽咪都是為了你……殺人償命……你姐姐就葬在離這兒不遠的地方,美國,隔著條好大好大的海,回不了家了嗎……”
幾天後,秋逸穿著一襲黑色長裙出了院。
她沒來得及出席姐姐的葬禮,此刻聽著牧師潸然淚下地講述,卻是為的母親的離世。
“……萬能的主會與她同在,做她的神。願主耶穌的恩惠常與眾聖徒同在。阿門。”
她低著頭,在眼淚落下時,閉上眼睛,“阿門。”
美國,隔著條好大的好大的海,回不了家……
回不了家的,原來還有她。
母親是自殺,沒有留下什麼,除了手中緊緊攥著的一枚十字架和一張紙條。
“願主把我壓碎,伸手將我剪除。
賜福我的女兒,降罪於您永世的僕人。”
*
秋逸醒了過來,仍舊是刺目的白色,空無一人的病房。
她知道回到了現實,沒有霧的現實,她逃不過去的命中註定。
莫景深不是當時就死去的。
他還留了幾天,像是等著她醒來,要和她說完一生中最後的幾句話。
秋逸坐在他的身邊,他有蒼白的面色和平靜的表情。
白天,陽光燦爛,她陪著他一同仰望藍天。
夜晚,寂靜安詳,她常常揉著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