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危急時刻,家族二字壓在她肩上,她也只能抗著它們往前走。
此時此刻她突然有點痛恨車上還有另一個男人在,讓她連回到車上,都不能完全放鬆心情。
就在她看著掛在駕駛座靠背上的帽子上的蕾絲髮呆的時候,剪在身後的手忽然被男人扯了出來。
江姍一驚,下意識看過去,用力要抽回自己的手臂,“唐季遲,你幹什麼?”
唐季遲無視了女人驚恐萬分的神色,手裡看似輕巧地攥著她的皓腕,卻叫她無論用多大力氣都無法抽走。
他沒說話,也沒給她任何反應,只是一下下按著她手上的穴位,清俊的臉上連表情都沒有一分。
她卻在他這樣的動作裡,感覺到腦海中好像斷了一根弦。
過了沒多久,江姍冰涼的手指漸漸有了流通迴圈的血液,溫暖起來,也不再顫抖了。
腦海裡斷裂的弦也慢慢接了回去,她飄忽而躁動的思緒絲絲縷縷地沉澱下來,眸光冷凝地注視著他,“謝謝。”
唐季遲鬆了手,“不用。”
“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事。”
男人輕笑了一聲,不再看她,合上眼簾靠在椅背上,“我說的就是你說的事。”
江姍咬住了唇,不吭聲了。
票選結束了,得票數量卻還沒有公佈。
她之所以能肯定地說出江家最終獲勝了,是因為她身邊的男人。
唐季遲。
他在最後一刻背棄了Town家,投了江家一票。
在江姍的觀念裡,這種背叛對於家族來說,是不可原諒的。
而且對於唐季遲來說,他這一票非但是背叛了親人,還,救了他的敵人。
但他這樣做了。
她不知道他這種做法,有多少是出自於他們那天在法院門口的對話。
那時他明明說的還是,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立場,他是個男人,他要顧全大局,他無能為力。
可是到了最後……
江姍莫名覺得嗓子裡有點堵,她轉過頭來,問他:“你就這麼愛我堂嫂,寧可用這種方式成全她?”
男人卻在她說完這番話時,身上蒙了一層落寞和頹然。
他沒有回答江姍的話,只是低聲喃喃了兩個字,“晚了。”
早知道,他該在投完票的當天就告訴江姍,他投了江家一票。
他不該想著讓江臨多受幾天苦,讓他好好在被禁足、失去自由的時候反思他對悠悠做過的一切,甚至想拖到一月一日新年伊始的時候,讓老教皇親自宣佈出結果,在那之前,就讓江臨好好嚐嚐絕望的滋味。
可是這卻陰差陽錯地害得江臨在四面楚歌的境地下籤了那紙離婚協議。
悠悠,如果能多撐半個月,只要半個月就好。
現在他所付出的一切都變得沒有意義了。
Town家在票選後幾次三番地召他回去,唐季遲可以想象到他回去之後,將會面臨著什麼樣的懲罰。
但是江姍說得對。
這要看他對悠悠愛得有多深,夠不夠成全。
左思右想,他還是背叛了Town家,救了江臨。
然而現在的局面,是當真,誰都沒有料想過的。
人算不如天算,他們都輸給了老天爺。
江姍從男人沒有表情的表情中,讀出了那層深藏不露的悲傷。
原來真是愛得深。
這個男人,看似功利、世故又無情,可在每一次需要他選擇的時候,他所作出的,都是最乾淨、最純粹,最犧牲自己、成全別人的選擇。
她沉默片刻,主動握上他的手,“我答應過你,只要你幫我救我堂哥,我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