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來了,那天江臨讓邵玉城為他傳特羅姆瑟觀測站的資料,他在歐洲時間晚上九十點才傳來。那時已經是中國時間夜裡三四點了……
原來之前在忙啊。
段子矜用檔案袋擋著嘴角揚起的弧度,淡淡道:“你這臉打得響啊。”
邵玉城自知理虧,也就忍著讓她繼續嘲笑挖苦,卻沒想到段子矜話鋒一轉,問他:“那你現在怎麼打算的?就當事情沒發生過,不想對她負責了?”
邵玉城猛地轉過頭來,咬牙道:“段悠,你長眼睛好好看清楚,現在就算我追著想對她負責,人家也連看我一眼都懶得!更何況,我們,我們只是朋友……”
“只是朋友?”段子矜冷笑,“睡都睡過了你還跟我說你們只是朋友?邵玉城,真若是拿她當朋友,你這麼做不嫌太禽獸不如了嗎?”
顧千秋昨天對她說邵玉城讓她太失望了時,段子矜其實並不能切身感受。
可是如今她卻隱隱有些懂了。
如果一個男人對你親也親了,抱也抱了,給了你無上的寵愛和關懷,卻始終說,我們只是朋友……
那該是多累心的一件事。
“是,我禽獸不如。”邵玉城低聲應道。
他知道自己錯了,卻不知道自己究竟錯在和顧千秋上…床,還是錯在把顧千秋當朋友。
“下午我要去Mc見客戶。”段子矜掂了掂手裡的檔案袋,順手丟在他身上,“但我身體不太舒服,你替我去,帶上工程部的小李。”
路過的同事不禁側目,總工程師職位雖高,可邵總怎麼說也是個總啊!現在江總不在,連傅總和商總跟他說話都有商有量的,誰敢用這種吩咐命令的口氣跟他說話?
結果邵總怎麼說?
他抿了下唇說:“謝謝。”
所有人驚愕不已。
“別謝我,邵玉城。”段子矜漠然從他身邊路過,“我是幫她不是幫你,如果她真的下定決心這輩子和你形同陌路了……我也是支援她的。”
邵玉城低頭看著手裡的檔案袋,卻奇怪地問:“你和她什麼時候關係這麼好了?”
“昨天。”段子矜淡淡道,“女人的友誼你不懂。”
兩個女人相遇,喜不喜歡對方通常都只是第一眼的事。
段子矜只是覺得千秋心裡太苦,既然千秋自己不肯給自己最後一個機會,那麼她就自作主張給她一次。
若是段子矜知道那天下午會發生什麼,牽扯出多少事,就算當時邵玉城拿刀架著她的脖子,她也不會自以為是地給出這個機會。
*
就這樣,又過了兩個多月。
在阿青的照顧下,段子矜的身體漸漸好了起來,肚子裡的孩子也安然無恙地長大。
她的臉色比先前紅潤了很多,面板也細膩了不少,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越來越多的人發現她懷孕的事情了。
包括傅言、商伯暘和邵玉城。
他們不止一次問過孩子的父親是誰,段子矜也不止一次地閃爍其詞。
直到最後商伯暘冷冷道:“段悠,大哥把你甩了就是因為你肚子裡懷了個野種吧?”
段子矜沒回答,算是預設。
“你還真好意思接著留在大哥的公司裡?”商伯暘差點沒忍住脾氣一巴掌抽下來,卻被傅言攔住了,“段悠,我只問你一句,六年前你不辭而別,是不是因為知道大哥生病的事?”
段子矜怔住,原來傅言已經猜到了?她以為被人翻出這段過往的時候,她以為當真相大白的時候,她會很激動、會流眼淚,會在心裡大喊她總算清白了。可是人生中,卻沒有一刻像此刻這樣平靜,好像過去的真的已經過去了……
她沉默了很久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