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炙熱的陽光被幹淨的玻璃窗濾過,落在她身上,只剩下一層淺淺的嬌懶。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懷孕的原因,她總算比原來看上去健康紅潤了些,臉上的線條也沒那麼有稜有角的鋒利了。
尤其是修長的眉骨上那兩條細細軟軟的眉毛,不經意間輕微一挑,就能流露出一股動人心魄的嫵媚來。
周亦程望著二人幾秒,很自覺地迴避道:“先生,我先去停車場開車,在正門等您。”
男人沒有回他的話,甚至沒有側頭看他一眼,只是目不轉睛地望著面前的女人。
段子矜看到他慢慢變深的目光,男人迎著陽光站著,那些光線也都穿不透他眼裡深沉的霧瘴。
於是她一瞬間就明白了他心裡遠遠不像表面看上去這麼無波無瀾。
當然,這可是她追上來之前,對著女衛生間裡的鏡子練了好久的表情。
若是二人的關係沒有這麼僵,就算他不過來吻住她,她也要衝上去勾著男人的脖子問上一句,是不是覺得我變漂亮了?
段子矜覺得請他吃飯這個事情至少成功了80%。
卻沒想到男人下一秒波瀾不驚地收回了視線,淡淡道:“不用了,我沒時間。”
段子矜怔了怔,攔住他,“江臨,你要這樣鬧到什麼時候才罷休?”
鬧?男人頓了下腳步,側頭看著她,薄冷的唇輕輕揚起來,顯出幾分不近人情的寒意,“我以為昨晚我已經把話說的很清楚了。”
段子矜的臉色一白,微垂了下頭,“是,你說得很清楚了。”
男人按下電梯,在離開前卻聽到她細弱蚊語的聲音:“既然你對我沒感情,那你今天來邵氏是什麼意思,替我做的簡報和3D模型又是什麼意思?”
說實話,這樣卑微的她,江臨從沒見過。
若是在以前,他對她說上幾句重話,她要麼是和他吵起來,要麼是轉頭就走。
段子矜何曾露出過這種小心翼翼的、試探的神情?
男人的眼神在她柔軟的發頂停留了很久,沒有分毫動容,“在商言商。段小姐,是誰給你的自信讓你認為,我給自己的公司爭取一單生意,就一定是為了你?”
段子矜長長地“哦”了一聲,“那你為什麼害怕跟我吃飯?”
她擠進電梯裡,不顧他的疏離和冷漠,仰著臉道:“你害怕對我動心,害怕自己心軟。你不是真的想跟我分手,你只是想給我個教訓,我說的對嗎,江臨?”
男人背在身後的手指微微蜷縮。
“其實我可以解釋,我可以把話都說清楚。如果你現在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那我就等到你願意的時候。”段子矜話說得很坦然,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力道,“你說的對,有個兩情相悅的人不容易,錯過這一個,下一個可能一輩子都遇不到了。你昨晚說的話,我也很生氣,我也很難過,但是比起這些,我知道什麼更重要,我知道自己想要什麼。所以我站在這裡——”
她伸出手,揚起微笑,“江先生,我想請你吃晚飯。”
男人聽著她的話,每聽一句,眼裡薄薄的寒霜就更加凝聚起一分。
最終,他看著她明豔的笑容,黑眸眯成狹長的弧度,“段子矜,你在討好我嗎?”
段子矜歪著頭想了想,“算是吧,也可以說,我在追求你。”
男人低眉望著她,不知是不是段子矜的錯覺,她在他面無表情的臉上感覺到的溫度,比曾經任何時候都要冷。
無論是以前吵架、冷戰,甚至在格陵蘭的港口,他都沒有給過她這樣的感覺。
那種疏遠的距離感。
那種她已經無法挑起他情緒的無力感。
段子矜的心隨著這兩種感覺而慢慢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