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安娜的闖入,本在床上熟睡的兩人也相繼醒來。路易從小便由安娜服侍,彼此之間已無性別的芥蒂,故而並未因被她看見這幅場景而感到尷尬,只是對她會來到倫敦感到不解。威廉明娜與安娜並不熟悉,她又一直覺得自己與路易之事是一個錯誤,並因此羞於讓人知曉,而今見有第三者進來,嚇得連衣服都來不及穿便裹起床單逃一般地離開。
“看來傳聞有誤,您還是喜歡女人。”安娜似笑非笑地打趣道。
“我當然喜歡女人。”路易背靠床背,坐躺起來,問道,“你怎麼來了?”
“因為您的風流韻事傳到了巴黎,所以有些人擔心了。”安娜道。
“瑪麗?安託瓦內特?”
“是的。”安娜陰陽怪氣地說,“您倒是挺清楚的。”
“因為只有她能夠調動你來倫敦。”路易說著便翻身下床,毫無忌諱地在安娜面前赤身露體地穿衣。
安娜既不上前侍候,也不側目避諱,她對路易的身體熟悉得很,也並不覺此有什麼不妥。
路易邊穿衣邊說:“巴黎傳說我喜歡男人嗎?和拉羅謝爾伯爵,和我的副官。”
“是的。”安娜點頭笑道,“我也覺得匪夷所思,拉羅謝爾伯爵是您的化名,即使您真的喜歡了男人,也不可能和他。現在看來,不只是拉羅謝爾伯爵,就連那位不知名的副官看來都是捏造的。”
“不,她並不是捏造的。”路易解釋道,“拉羅謝爾伯爵之事是我故意捏造的,這段謠言的源頭是我。至於那名副官,你剛才也見到了,她是一個女人。”
“果然是這樣。”安娜意味深長地感慨一聲。
“‘果然’是什麼意思。”路易好奇地看著安娜,不解道,“難道你之前已經知道了?”
“是您的戰報透露這個秘密。”安娜道。
“戰報?”路易想了想,說,“它是由我口述,然後由威廉明娜寫的,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安娜輕笑道,“男人的字跡和女人的字跡是不同的,區別在於下筆的力度。男人的墨跡太重,字形顯得粗。女人的墨跡單,字形顯得瘦。”
“原來是這樣!”路易已穿上了襯衣和褲子,此時停在原地若有所思著。
“其實也不是我看出的。”安娜收起笑容,正色道,“是王后陛下發現的。”
“她?”路易皺起眉頭,疑惑道,“她是怎麼得到戰報的?戰報不是應該交由首相或陸軍大臣的嗎?”
“這我就不知道原因了。”安娜也皺起了眉,她未想到路易居然會如此反應。
“這件事非常嚴重。”路易警覺地說,“王后怎麼可以接觸前線的戰報?如果她能得到英格蘭方面的戰報,是否就能得到其他地方的戰報?如果她能知曉軍事方面的情報,是否還能得到其他方面的情報?”
安娜急忙勸道:“您太緊張了,她又不會做什麼。”
路易立刻道:“如果真等到了那個時候,就晚了。”他頓了頓,又說道:“你去調查一下,王后身邊有哪些有權勢的人,不能讓她建立起自己的政治勢力。”
“是。”安娜輕聲應了一聲,心中卻不是滋味。
在現有制度下,王后可以以自己的權勢得到政fu的一切檔案,甚至還能用自己的影響力對政局進行影響。王后和國王是一體的,路易確保了國王的權勢,故而也就確保了王后的權勢。不過,雖然王后的權勢來自於國王,可他素來對女人干政心存疑慮,故而也不滿瑪麗?安託瓦內特濫用這種權勢。他最害怕的就是當年祖母瑪麗?蕾捷斯卡和蓬帕杜夫人的事件重演,為了防止歷史再現,就必須削弱王后的勢力。在他看來,有他這位國王的庇護,瑪麗?安託瓦內特完全不需要有一個王后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