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頭艦駛進被濃煙覆蓋的穎水河段去,莫不看得眉飛色舞,呼喊助威。
他們曉得勝利已入掌心之內,當雙頭艦撞斷連線兩岸的臨時浮橋,便是陸上部隊全面進擊的時刻。
他們在等待著。
燕飛立在大江北岸,回首望往對岸燈火輝煌的偉大都城。
任何都城終有一天會陷落在某一方之手,這是歷史的必然性,每一個朝代終有一天難逃滅亡的命運,不論她曾怎樣的興盛強大。分久必合,盛極必衰。但建康曾經擁有像謝安、謝玄那種風流將相,已肯定可名垂千古,留下不減的美名。
建康是除邊荒集外最令燕飛感受深刻的地方,在秦淮河畔秦淮樓的雨枰臺上,他遇上他的女神紀千千。
在建康,他度過了生命中最失落和灰黯的一段日子。他想起王淡真,她悲慘的命運和她與劉裕的關係。
她是劉裕心裡一道永不會痊癒的傷口,縱然劉裕將來成為南方之主,但關於王淡真的這段往事,會永遠伴隨著劉裕。
燕飛轉過身來,面對建康輝燦的燈火,心中百感交集。
他有點明白之所以心裡這麼多愁思哀緒,部分原因肯定是因本身元氣受損,令他定力大減,回到比較接近百日胎息前的精神狀態。但他卻頗為享受這種「人」的感覺,令他有「新奇」的感受。另一個原因是被駕舟送他過江的江文清觸發,她變身回當年邊荒公子的模樣,喚起他對昔日的追憶。
無可否認的,與安玉晴的離別亦引起他心中某種難以形容的情緒。和她還有相見之期嗎?此為被孫恩所傷前絕不會出現的想法,但第三度決戰後,孫恩令他生出危險的感覺。
就在這神傷魂斷的一刻,他心中現出警兆。
燕飛緩緩轉身,一名作文士打扮、身材修長的中年男子,負手立在兩丈開外,銳利的眼神像能洞穿他的虛實,正目光灼灼地打量自己。燕飛表面神色不變,卻心中大懍,即使自己靈覺大減,但此人能潛至他身後兩丈方被他察覺,可知此人武功是如何高明瞭得。
那人呵呵笑道:“本人巴蜀譙奉先,拜會燕兄。”
他一開腔,燕飛立即認出他是昨晚在淮月樓旁園林的小亭裡,與李淑莊密會的魔門高手,不由心中叫苦,假如李淑莊和陳公公正藏身在他身後十多丈外的密林裹,等待機會連手攻擊自己,在沒法使出「仙門劍訣」的情況下,他將是兇多士口少。
李淑莊和陳公公當然不會隨便出手,因為會暴露他們的身分,但若譙奉先能纏死自己,又或證實他受了傷,他便非常危險了。
燕飛詐作首次見他,皺眉道:“閣下與巴蜀譙家是甚麼關係?”
譙奉先神態冷靜,一派高手風範,微笑道:“譙縱正是家兄。”
接著雙目神光大盛,淡淡道:“現在燕兄當知我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我們譙家正全力支援南郡公,而燕兄卻是南郡公的眼中刺。”
燕飛暗叫厲害,此君開門見山的道明來意,非是因他直接坦白,而是意在試探自己的情況,從他燕飛的反應作出判斷,看他與孫恩是否兩敗俱傷之局,因這是他和孫恩同時活著的唯一解釋。
換句話說,譙奉先正因認為自己身負內傷,故特來撿便宜。他會否真的動手,還看他燕飛的反應和表現。
只要燕飛能令他感到自己全無損傷,李淑莊和陳公公當不會冒洩露身分的危險出手,否則縱能脫身逃走,他傷愈前的日子絕不好過,因為魔門會竭盡全力來殺他。
但如何辦得到呢?
燕飛從容道:“譙兄動手吧!燕飛領教高明。”
譙奉先雙目亮起紫藍色的異芒,顯示他正提眾魔功,同一時間燕飛感到周遭本已清寒的空氣驟往下降,對方的魔功已緊鎖著他。
這魔門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