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合麾下軍隊還需要時間。
劉錡此番能出鎮鎮江府,純粹是之前為了防備完顏亮而調任的,這段時間他能否整合當地軍隊的軍心,能否讓那些軍隊聽命於他還是個問題,而且更嚴重的是……”
史浩低聲道:“臣從樞密院的熟人處聽說,劉錡將軍病的挺嚴重,他本就年過六十,現在更是生病了,纏綿病榻之上,久久未愈,之後會如何,還真是不好說。”
“劉錡將軍病了?”
趙昚大驚:“怎麼會這樣?兩軍臨戰之時,劉將軍怎麼會生病呢?”
“劉錡年事已高,這次出鎮本身也是前任鎮江府都統劉寶過於庸碌,還貪汙腐敗,不能得到朝廷信任,所以勉力為之,眼下局面如此,劉錡操心勞碌從而病倒,也實在是國家忠良了。”
史浩嘆了口氣,又緩緩道:“明軍集中兵力於海州,顯然是打算從海州南下渡江,兵鋒直指鎮江府和建康府,而沿江前線,王權庸碌,劉錡病倒,更沒有合適的人可以替代,這一仗,又要如何取勝呢?”
“先生既然知道,為何不去改變?而要在這裡對我說?”
趙昚相當焦慮,開口道:“先生應該清楚這些事情的重要性,將這些事情告訴父親,不比告訴我更好?父親可以做出改進啊!“
“不是不願改變,而是無法改變,殿下,這種事情知道的人不少,臣人微言輕,根本不足以影響大局,而殿下雖然有足夠的身份,卻身份敏感,不應該就軍事問題發表態度,所以這一次,殿下與臣都無力改變朝堂與戰爭的結局。”
史浩看著趙昚道:“每一件事情,大宋朝堂上都有能看出根本問題的智者,但問題就在於,朝堂並非全都是智者,也不是由智者掌控朝堂,殿下,您明白臣的意思嗎?”
趙昚低下頭,咬牙切齒,緊握拳頭,滿身心都是不甘。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了。”
“那就好,所以現在把問題說回來,說回為何臣認為殿下是大宋未來的希望這件事情上。”
趙昚一愣,抬頭看向史浩。
“先生何意?”
“殿下,這一戰若是敗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殿下可以預測嗎?”
史浩的語氣波動不大,彷彿只是在談論一件稀鬆平常的事情。
趙昚緊鎖眉頭,心中閃過萬般念頭。
“無非是喪師失地,喪權辱國罷了。”
“具體呢?”
“割地,賠款,歲幣,稱臣,這些事情我都能想到……”
趙昚閉上了眼睛,長嘆一聲道:“當年對待金國不就是如此嗎?只不過現在換了一群人踩在大宋的頭上罷了,大宋還要接受屈辱的對待,只是不知道這一次是君臣還是父子還是叔侄了……父親年歲已高,怎能忍受如此屈辱?”
這樣想著,趙昚又激動起來,雙手握拳,心中滿是不甘。
“然後呢?”
“然後?”
“誰該為此負責?”
史浩眼中閃著莫名的光彩,開口道:“割地,賠款,歲幣,稱臣,哪一樣不是在大宋身上放血?哪一樣不是牽一髮而動全身?一旦決定就必然引起連環反應的?
割地,割誰的地?哪一塊地需要被割?多少人居住於此?朝中有沒有官員的老家在這塊土地上?有多少人的土地財產位於此?他們會怎麼想?怎麼做?
賠款?賠多少?十萬貫?百萬貫?還是黃金?白銀?誰出這個錢?朝廷?朝廷沒那麼多錢,萬一出不起呢?誰來出?明國大軍就在眼前,出不起也要出,官員,豪紳,富戶,誰會倒黴?
歲幣也是一樣,同樣是錢,都要有一些人倒黴,有一些人利益受損,稱臣更不用說,如此之大的侮辱,對於剛剛擺脫金國魔爪的大宋來說,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