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此一役,雙方各自收兵,程大人自率帥標轉赴衡陽,哪料想孫可望竟是藉機兵圍衡陽,程大人心中暗歎:“看來我不是統領大軍的材料……統帥大兵,實在我之所短!”
他是個敢於承認錯誤的人,他也知道自己雖極受今上恩寵,可若是丟了衡陽退到長沙,那就等著傳首九邊的那一日,因此他大聲對身後的部將說道:“衡陽固若金湯,大夥兒賣力些守城,日後就等著大用吧……”
孫可望和李定國誠然是前朝的兩個支柱,孫可望在城下更有著四萬大軍,只是程大人手下還有過萬大兵,雖然說魚龍混雜,可是死守城池卻還派得用場,程系最憂心的還是:“城中銀糧將盡……”
城中的軍餉已經見了底,但是軍餉可以緩發,這糧草卻萬萬不成,城中所餘糧草數量尚算不少,但衡陽是座大城,城內有近十萬軍民,折算起來至多隻能支撐半個月,偏偏湘北兩個精銳軍短時間內卻不能支援衡陽。
不為別的,就為夔東十三家郝搖旗部領兵南下,宜昌守軍冒然出擊,在夷陵天寶山受挫(注),折損甚眾,現退正回宜昌死守,郝搖旗率部猛攻宜昌,一時間漢京震動,
註解:天寶山為歷史上的舊戰場,三國時即為吳蜀夷陵之役舊戰場,1944年(民三十二年),七十軍六師十六團朱元琮部亦於天寶山一帶以弱克強(今宜昌夷陵區龍泉鎮雷家畈村)大破日軍,這是中日戰爭歷史上最血腥的深夜肉搏戰之一,摻烈程度為筆者所少見,筆者所見各役,僅有山東之張家坡之役能與堪比,日人稱為“中日戰爭三大悲劇戰”。筆者數年收集前中日雙方的相關戰史資料,如日軍參戰人員專著《苦鬥天寶山》,我方相關參戰人員的回憶及朱元琮將軍所寫的戰鬥詳報,期待有朝一日能將這場不為人知的血腥戰鬥重現出來。
郝搖旗原本是太祖皇帝李自成的部下偏裨,這人作戰勇猛,只是生性涼薄,向為太祖所不喜,後來在川東獨樹一幟,為夔東十三家的一枝,這一次他領兵猛攻宜昌眼見得手,夔東十三家紛紛響應,漢京附近的精銳紛紛沿江而上,只是十三家頗有戰力,竟將宜昌圍得水洩不通,三次解圍宜昌都以失利告終。
湘北兩軍也奉命原地待命隨時衛戍,只能看著程系在衡陽被孫可望猛攻。
只是程系終究是西京留守總理川滇黔桂四省軍務,湘北兩軍雖不敢輕動,仍不時派數個指揮南下在外圍策應。
只是這樣一來就苦了程系,他至少得在衡陽守上一個月,孫可望也是大著膽子輪番猛攻,卻撞得頭破血流,今日程大人更是親自登城,率親兵指揮將衝上城頭的敵軍盡數斬殺乾淨,一時間倒是士氣可用,只是程系暗自在心中合計:“難道還要學張巡不成?從哪裡弄銀糧來?”
正想著,只見兩個親兵率著一個小官員過來,那個官員一見程系之面就跪了下來,連聲說道:“見過大人!見過大人!小人該死!小人該死!”
程系看了這官員一眼,是個從六品的文官,有些面熟,他思索了許久才說道:“你是安琪的下屬?”
那官員一聲哭著說道:“是的!大人,我們蘇會辦派吾等接濟程大人,可是吾等……”
程系急道:“可是被賊軍劫去?”
這官員抽泣地說道:“未曾!都是小人動了壞心思,蘇會辦限小人年前把這批銀錢給大人送來,可是小人估量離年前還有段時間,就準備先挪錢出來做筆小生意,賺點小錢後再交給大人!”
程系淡淡地說道:“你還有些頭腦,叫什麼名字?準備做什麼生意?”
這員四十上下,是個官場老手,只是這場飛來橫禍實在讓他經受不起,他說道:“小人叫陳重明!小人想著以湘米易鹽,利潤甚高,又有程大人和蘇大人照應,於是便動了壞心思!”
湘米易鹽,這實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