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航很是滿意,一想到登封將近,這一晚睡得格外香甜。
付完賬剛出店門,白雲航眼睛不由一亮,在那裡餵馬的紅衣姑娘不就是洛河七寡婦裡的六姑娘嗎?這位六姑娘站在馬邊,眼睛直盯著馬兒,手裡捧著馬料,很是有些不凡風度,那馬兒怡然自得,一人一馬都非俗物,只是白雲航心倒寒了幾分。
人家是幹黑道的,自已這次上任把幾年積累下來的家資都帶在身邊,那些說書人不知說了多少殺狗官的故事,自己這縣令著實確實是來路不正,難怪是哪裡露了馬腳,讓人給盯上了。
沉思之間竟然連那踏破清晨的馬蹄聲都沒聽見,只是近身了白雲航地才發現一騎健馬飛奔而來,這馬上騎士大呼“六百里加急……”
這聲音中氣十足,只是聲音有些嘶啞,這騎士朝店門前看了一眼,不由一喜,跳下馬來,直朝這六姑娘走去,嘴裡大聲叫道:“朝廷緊急軍情,六百里加急……店家好生看顧!”
那幫店夥計剛才還是悍比猛虎,這時候一見了官面就變成綿羊,趕緊跑上去看顧馬兒,用盡十足的心力,這時候這騎士走到六姑娘,舉出一張牌子,大聲叫道:“緊急軍情,六百里加急……姑娘,徵用你的駿馬一用……”
白雲航不由一樂,這洛河七寡婦是什麼人物啊?人家執黃河南北黑道的牛耳,號令數百山寨,人人都是殺人不眨眼的人物,個個都有幾十條人命在身,這騎士看服飾只不過小小驛卒,顯是不想活。
江湖上的人物都是愛馬如命,聽那江湖故老口口相傳,哪位江湖絕頂人物可曾換過馬兒?
那傳說中的俠少都是得了一匹絕世好馬江湖,北至長白,南至苗彊,西至崑崙,東至大海,那些馬兒雖然其貌不揚,俠少得來只需幾兩紋銀,但是在萬敵之中絕無損傷之險,這寶馬兒更是不需時放養于山野即可,想要時即飛奔而來,哪有被一個小小驛卒徵用的緣故。
白雲航正想著這六姑娘拔劍怒揮的景象,沒想到這六姑娘何等強橫的人物竟是彎腰朝這驛卒輕聲說道:“官爺,奴家身邊可只有這匹馬兒……若是走失如何是好?”
白雲航沒想到洛河七寡婦這等強人,竟對一個無品無級的驛卒顯得恭敬萬分,不由一呆,暗地思索:這驛卒莫非深藏不露,是個絕世高手?
只是他再怎麼觀察,這驛卒卻是個其貌不揚的不入流人物,沒半點高手風範,已然很是驕狂牽走寶馬,隨身扔出一件不知什麼物事:“你往洛陽府領馬便是……若是走失了,便由洛陽府賠上二十兩銀子……對了,領馬時不要忘記帶上這幾日的馬料錢……”
白雲航看這健馬飛奔而去,而六姑娘在原地又是彎腰又是打揖,說有多客氣就有多客氣,臉上卻有憤憤不平之色,這等小小驛卒,竟能讓一方大豪為之折腰?
倒有店夥計解了白雲航的疑惑:“別看是個小小驛卒,威風可大著!客官您想,本朝太祖皇帝就是出身於驛卒之中,如今這些驛卒能不威風?”
本朝太祖皇帝確實是出自驛卒之中,再加上眼下戰事頻繁軍情急報接連不斷,朝庭又在西南打了幾個大勝仗,也難怪這些小小驛卒會如此威風。
不過一想到自己現如今好歹好是個官了,而且還是個實實在在的七品官,白縣令心裡便有說不出的美滋滋。
這個縣令來得不容易啊,年前他攢了一大筆銀子,便覺得眼下這個行當實在太過於兇險,萬一哪天出了點意外連給自己收屍的人都沒有,自己在地下混了這麼多年還沒真正享受過,豈不是大虧特虧!
正趕上那一日一幫同行在談論俗事,自己這個行當原本就兇險萬分,萬一讓苦主發現更是難逃一死,大家不知不覺將話題轉到前程上來,時不時說來一句:“咱家若是有了錢,西京城的妓女叫上一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