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男子瞪了車下眾人一眼,趕著馬車走了。
聽得馬蹄聲起,車輪滾滾,易傾南暗地舒了口氣,朝那男子拱了拱手,討好一笑:“謝謝先生相助。”
男子面無表情坐著,看都不看她一眼。
易傾南碰了個軟釘子,也不覺尷尬,眼見一場大禍化於無形,緊繃的情緒頓時鬆弛下來,笑嘻嘻自報家門:“我姓易,名叫小五,先生叫我小五就好,請問先生尊姓大名?”
男子還是沒回應。
換做別人,也許早沒了聲兒,但易傾南就是個自來熟,小嘴啪嗒啪嗒動個不停:“先生是本地人,可是在上京開辦學堂的?身邊需不需要個書僮什麼的?幫先生打掃打掃,鋪鋪紙,磨磨墨?先生你看我合適不,我認識很多字的,還會作詩,畫畫,編歌,煮飯,洗衣……”邊說邊是小算盤打得不停,看這人少言寡語的,心眼兒還不錯,至少沒把她供出去,人家叫他先生呢,看來也是個有身份的人,要不就他了?
“不是。”
易傾南愣了好一會,才慢慢反應過來。
真是言簡意賅啊,她說了那麼多,他就兩字,一下子就把她後面的理想全都否定了。
嗚嗚,不過是想找份差事而已……
好在她抗壓能力超強,很快就調整了心態,對方不愛說話,那她也就不鼓譟了,安心坐車便是。
那馬車行了一陣,車速緩了下來,慢慢悠悠停住了,易傾南也不賴著,當即站起抱拳,信誓旦旦道:“先生大恩大德,沒齒難忘,將來先生若有用得著我易小五的地方,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男子仍如老僧入定,端坐不動。
易傾南笑了笑道:“那個,青山不改綠水長流,我們後會有期。”說完朝他揮揮手,拉開車門就要往下跳。
“等下。”男子驀然抬眸,沉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表情。
易傾南迴頭:“啥?”
“你會修琴麼?”他問。
“修琴?”易傾南怔了下,只見車外的日光照在他的臉上,面色微白,眉目如畫,山水般清朗軒秀,一襲綠衣寬鬆舒展,叫人想起湖邊青盈盈的竹林,枝葉修美,隨風盪漾。
這上京城怎麼盡出美男,個個出類拔萃,獨具特色,真把她眼睛都看花了!
易傾南一聽有戲,也顧不得看美男了,歡喜得連聲答應:“會的!會的!”
這會兒別說是修琴,就是修航空母艦,她都會拍著胸脯說沒問題!
!
第三十章 過河拆橋
男子點點頭:“白沐。”
“呃?”易傾南又怔一下,見他弓身立起,趕緊先跳下車,按住車門,再伸隻手臂過去,由他扶著自己下來。
當書僮,就當有書僮的自覺。
做著做著,忽然間有絲醒悟,別人不是喚他白先生嗎,這個當是他的全名?他在告訴自己他的名字?
就不知是哪個字,木頭的木,幕布的幕,肅穆的穆,還是放牧的牧……
“白先生。”那中年男子過來,剛喚了一聲,突然看見站在他身邊的易傾南,疑惑道,“這是……”
易傾南滿臉堆笑迎上去,自報家門:“你好,我叫易小五,是先生新收的書僮。”
“書僮?”中年男子低喃一聲,下意識望向白沐。
“琴童。”白沐糾正一句,徑直走向前方的小院。
“好的。”中年男子回頭朝易傾南瞟了一眼,心裡倒是納悶,不知怎麼冒出來個琴童,只道是白沐的熟人,便清了清嗓子道,“我是展家班的管事,姓錢名通,大夥兒都叫我錢叔,白先生是班主面前的紅人,你跟了他算是天大的福氣,記得做事機靈些,多學點本事。”
“是,錢叔。”易傾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