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應得爽快,今日既躲開了禍事,又找著了活計,心裡也很是歡喜。
錢通看了看她的臉,又道:“進去之後別到處亂走,免得嚇到了別人,往後就跟著白先生在臺後,不管有事沒事都不要逛到臺前去。”
易傾南低頭:“哦,知道了。”其實此話正中下懷,如今她是這上京城裡人人追打的角色,巴不得退居幕後,隱身不現呢。
白沐在前已經走得不見人影,錢通便領著她進了院子。
這小院地方不大,不過是座尋常四合院,正對面是三大間正屋,東西兩側各有兩間廂房,院子裡晾著些長衫短褂之類的衣物,門口擺著幾隻粗瓷大花盆,盆裡養著些花草,空地上也沒栽樹,只幾名身著素衣的青年男女在練功,或馬步,或壓腿,或倒立。
一名年過半百的男子身穿藏青色長袍,黑髮中銀絲點點,面目慈祥,靜靜站在廊前。
錢通停下腳步,努嘴道:“瞧見沒,那就是我們班主,鼎鼎有名的展天魁展大爺。”末了又道,“走,我帶你過去見見他。”
易傾南還沒從周圍的景緻中回過神來,懵懵懂懂隨他走過去,就聽得錢通恭敬喚了聲班主,將自己推到那展天魁跟前:“這是白先生指名要的琴童,叫易小五。”
“班主好。”易傾南低眉順目。
展天魁哦了一聲,似是有些心事,也沒怎麼看她,只點頭對錢通道:“好,你按慣例定個月錢,再講講規矩,便領去白先生房裡。”說罷朝正屋走去。
錢通答應著,帶著她去往西邊廂房,邊走邊問:“你以前是在哪個班子待的?”
易傾南茫然望著他:“什麼班子?”
錢通蹙眉道:“戲班子啊!”
戲班子?
易傾南嘴巴張得大大的,她正說這地方看起來一點不像個學堂呢,原來是戲班子……好,戲班子就戲班子,只要能找個棲身之處,安定下來,看準時機再跳槽便是。
迎上錢通詢問的目光,易傾南趕緊答道:“我沒待什麼班子,是自己單幹的。”
一句話把錢通唬得一愣一愣的:“竟有這樣的?”
易傾南不迭點頭:“有的有的,我老家那邊都這樣。”
“你老家是哪兒的?”
“青州。”易傾南怕他再問些古怪問題,自己應對無措,急急轉了話題,好奇問道,“對了錢叔,白先生在這班子裡是做什麼的?”她可不認為戲班子裡還有專門的教書先生,所以此前的推斷一開始就大錯特錯。
錢通瞟她一眼,一副你怎麼連這都不知道的神情:“白先生是班子裡的樂師啊,什麼樂器都能擺弄,什麼曲子都能奏,就是話少了點。”
易傾南陪著笑插了句:“班主的話也不多。”
錢通搖頭道:“你知道什麼,班主是為下月初裴府老夫人的壽辰發愁呢。”
易傾南在車上聽得他以此為理由喝退那裴府眾人,便順著話問道:“這是好事啊,為什麼要發愁呢?”
這戲班子裡除了班主展天魁,其餘大都是些少年人,白沐年歲稍長一點,卻又是個悶葫蘆,錢通大概平日沒人說話,正悶得慌,此時便開啟了話匣子,一發不可收拾:“裴府老夫人的壽辰是下月初五,特意遞了帖子,請咱們展家班去唱堂會,初五開戲,連唱三天,前幾日我隨班主去了趟裴府,與老夫人跟前的楊嬤嬤商議好了,定金也收了,戲碼也定下了,誰知後來裴老夫人又差人來講,說是那些戲碼都聽膩了,今年想看點新鮮好玩的……”
易傾南笑道:“這要求也不過分啊,人嘛,總是喜新厭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