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內眾人鬆了一口氣,但隨即又有人驚叫起來。
我知道發生了什麼,腳下的冰層已經被憎惡鑿開了一條條裂縫,其實就算它不去鑿,魔法的時效一過冰層自然就會消失。
“緋水!亡靈束縛!”我再次高聲叫道。
我的冰霜凍結雖然有效,卻只能在目標附近施展,而下一次施同樣的法術需要一段間隔時間,現在只能祈禱緋水能搶到這個時間差,否則憎惡一旦掙脫冰層我就只有變成它鐮刀下的肉末了。
突然想起,自從離開故鄉後,這還是第一次把安危寄託於自己以外的人呢……
從沒想過自己會如此信任除了那塵以外的人,更何況是才認識不久的人類牧師。
可以託付性命的同伴……或許就在他攬我入懷的那一剎那,那酷似那塵的溫柔就已經徹底將我俘虜……
苦笑,這麼緊張的時刻,我卻在想些不合時宜的東西,收回心緒,把注意力放在面前對峙著的憎惡身上。
沒有了疾病雲霧的威脅,場內其他人開始向我這邊跑過來,衝在最前面的就是涼夏和小泥。
我搖頭,如果不能制住憎惡的行動,他們就算衝上來也無濟於事,徒增傷亡而已。然而現在阻止也來不及了,我只能回頭盯死憎惡,心裡計算著冰層破裂和緋水施法的秒數。
似乎過了很久,又似乎只是短短的一瞬,時間的概念在此時已經模糊難辨,我眼裡只剩下冰層上越來越多的裂痕,以及憎惡愈來愈猙獰的面孔——如果那個部位能被稱為頭顱的話。
當冰層的碎裂聲傳入耳朵的時候,我高高舉起了我的法杖。
第6章 戰鬥終於結束了
並不是不怕死,我自認求生慾望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從故鄉到暮色森林輾轉千萬裡,這條生命是那塵留給我最後的東西,我從不曾拿它如此冒險。
然而此時我面對的是亡靈憎惡,隸屬於天災軍團曾經橫掃大陸北部,將我的故鄉踐踏於腳下的亡靈憎惡。
那奪去我亡靈身軀,以及我的那塵的天災軍團。
我的情感,我的尊嚴,我屬於亡靈巫師的靈魂,都不允許我在此刻有一絲一毫的退卻。
身後傳來涼夏和小泥聲嘶力竭的叫喊,憎惡的鐮刀已經在我頭頂上落了下來。
就在這個時候,我聽到了一個略微顫抖,卻堅定無比的聲音高高響起,迴盪在整個廣場上空。
“亡靈——束縛——!”
我軟倒在地,胸膛起伏不定。憎惡的鐵鉤和鐮刀近在咫尺,但也只停留在了那裡。
象徵審判與懲戒的耀眼聖光在虛空中綻放。我不由自主偏過頭遮住眼睛,即使知道它對我不會產生任何傷害,但面對這種特定針對亡靈的戒律魔法,我依然本能地感到懼怕。
亡靈憎惡醜陋的身體上出現了一條條金色鎖鏈,像自己有意識一樣蜿蜒移動著,縱橫纏繞著,迅速爬滿了它的整個身軀。憎惡不停地扭動掙扎試圖掙脫鎖鏈,然而越是掙扎,這些似乎有生命的枷鎖就變得越來越多,纏得越來越緊,直至它再也不能動彈分毫。
涼夏從身後抄上來,一把扶住了我:“你怎麼這麼莽撞……”
不等他說完,我的聲音就蓋過了他。
“涼夏,小泥,用破甲卸掉它的防禦!抓緊時間攻擊!”接著又回頭朝遠處喊,“緋水,準備下一次束縛!”
涼夏聽罷不再多言,亮出匕首轉身刺向憎惡,小泥也揮出了長劍。
阿爾泰婭指揮官帶著守夜人和那幾個旅行者趕過來加入了攻擊,一時間刀劍齊鳴,血沫飛濺。
我自己則站起來,舉起法杖,開始默唸咒語。
束縛鎖鏈讓亡靈憎惡動彈不得,高舉著的鐵鉤和鐮刀卻無法落到圍攻者的頭上,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