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念慈抵達了她認為安全的角落,把身體塞在那。“我來找……你的。”
“哦。我在這裡。”章筠儘量表現得輕快。“你找我有事?”
“我……不期望你原諒……我知道,你是回來找我的……”她啜泣起來,沒法說下去。
以章筠對人類行為反應的瞭解,她看得出念慈處於崩潰邊緣。她小心地向前走一步,溫和地伸出一隻手。
“你要不要坐下,念慈?”
“你一向都是完美的。”念慈沒聽見她般,瞪著她,嗚咽地低語,“你沒有一點瑕疵。你擁有一切。我……什麼都沒有。”
就章筠到目前為止對恩慈的“認識”,這個幸運的女人所有的一切,及她本人所具有的才華和才氣,章筠可以瞭解身為她妹妹會感受到的壓迫感,和隨之形成的沮喪與挫折。
“我什麼都沒有。”念慈無力地重複。“我……一無是處。”
“念慈,不是……”
“我怎能和你爭呢?”她望著章筠的眼中充滿悽楚、無助。“我從來也沒想過和你爭”。
對她說任何話,此際她大概都聽不進去,章筠索性不再開口或企圖安撫她,只專注地以她成為外科醫生前的心理醫生身份,聆聽和傾聽。
“爸媽疼的都是你。只有你才是他們名副其實的女兒,我和小弟都只會增加他們的麻煩。”念慈有些吃力地喘一口氣。
章筠再一次想叫她坐下來,她那麼瘦、那麼纖弱,令人擔心她一口氣緩不過來便會倒下去。
但她微喘地又往下泣訴,“爸每次看到我,只說一句話:
你為什麼不去死?他對小弟也只有這句話說。媽……她什麼也不必說,她看我的絕望眼神……就夠了。“一陣悲泣使她停那下來。
章筠的喉嚨梗住,心口扭絞著疼惜。忽然,柔弱得幾乎站不住,必須靠著牆支撐的女孩,不再是恩慈的妹妹。一股來自久遠的深刻情感,像一條線,由空中把她和女孩牽繫在一起。
“我六歲才會走路,走路以後走不穩,老是跌跤。我從小身體就弱,沒有一天身子沒有病痛。我念到小學三年級,因為老生病而停學。我九歲方入學,十四歲了,復學還是念四年級,到五年級又因病輟學。這些……不是我的錯,不是我的錯。”她越說聲音越低弱,哭得越厲害。
“沒有人怪你,念慈,沒有人說那是你的錯呵。”小心翼翼地,章筠朝她走去。她忍不下心遠遠站著,看她為不是她過錯的事情飽受罪責之苦。
念慈仍看著她,卻對她的逐漸走近沒有反應,眼神蒼涼而茫然。
“大家都拿我和你比。我怎能比得上你呢?你那麼好那麼美。你是一朵永遠盛開的花,我是一小塊貧瘠的泥土。”
“你不該這麼說,念慈。”章筠做錯了一件事,她不能自己地把手放上念慈單薄的肩。
念慈跳了起來。“不要抓我!不要抓我!”她突然靈活地越過章筠,飛也似地逃奔向門。
“念慈!”不放心地,章筠追出去。
“我沒有和你爭!我沒有!不要抓我!”她邊跑邊喊。
“念慈!回來,念慈!”
她的速度奇快,章筠追到院子,她已不見。
她納悶,難過地回到起居室,關掉還在放著的音樂。念慈教人心碎的自白籠罩著她,她心情沉重得沒注意到她動手關閉音樂。
聽到有人進入廳室,她以為念慈回來了,急忙跑出去。
“恩慈。”以初舉起手上的提袋,“我去買了你喜歡吃的南北合的牛肉餡餅和盒子餅。”
“啊,你出去啦?”
他這才看到她一臉憂色和沉鬱。把握袋放下,他過來攫住她。“你起來沒看到我,擔心啦?我給你留了字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