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的光景,她便醒了,下意識地環顧房內,孑然一人罷了。
果然是場夢。
心底,有些柔軟疼痛,但,總比,還留著些許的希冀,日後失落要好罷?
“娘娘,您醒了?”蒹葭僅是把蓮足汲進絲履,千湄便驚醒,掀開紗幔,走了進來。
蒹葭點點頭,千湄從一旁拿過那瓶的黑盒子藥膏,笑著道:
“娘娘,您看,這呀,是皇上昨晚命人賞下的呢,娘娘正好睡了,奴婢就沒來稟您。”
善意的謊言,有時候往往也是好的。
蒹葭略歪了螓首,瞧向那黑盒子,真的,是他賜下的藥膏麼?
不論答案是什麼,她的臉上漫開淡淡的笑靨,伸手接過黑盒子的藥膏,卻聽到,本該安靜的四更天裡,傳來一些響動。
她下意識地起身,蒹葭忙拿了件輕薄的披風,披在她的身上:
“娘娘,您要去哪?”
她只凝神聽著,千湄也細細聽了下,終道:
“是太后啟程了呢,雖然儷景行宮不遠,卻也得耗費一日的路程,早些啟程入夜前抵達,行在山路上,也安全些。”
果然,是太后啟程了,她的手扶緊千湄,千湄識得她的心思,復輕聲:
“娘娘,昨日您那麼做,皇上不可能沒有計較,您若再去,一來,在皇上跟前,再添多一條不是,二來,反而也讓太后的行蹤,更引起六宮的揣測。”
她怎麼不知道其間的利害關係,可,太后的身孕不穩,這般趕路,只不知,對那胎兒的影響是否會很大。而她能做的,或許也不過是送這宮裡的一程。
“娘娘,好吧,奴婢可以扶著您在西門瞧上一眼,但您要答應奴婢,瞧一眼,就回來繼續歇,好麼?”千湄咬了下唇,終是下定決心做出讓步,道。
這樣的主僕對話,其實有些啼笑皆非的,可蒹葭竟還是點了點頭。
千湄伺候她迅速換了套淡粉的綢裙,披上絲披,便扶著她從蘭陵宮的西門口去,開啟那側門,走出門後的芍藥苑,跟前的甬道,正是從關雎宮出宮的必經之路。
她站在那,看著太后的風輦早徐徐過去,有引路的宮燈照亮本不算暗沉的甬道,太后半倚在鳳輦上,層層的紗幔後,只隱約瞧到一個背影。
但願,太后安然無恙,但願,胎兒安好。
蒹葭雙手合十,默默許出這個心願,卻不料,抬起的眼,正時上一雙瀲灩的鳳眸,此刻,那鳳眸後,隱隱含著的,還有慍意。
是西陵夙!
從芍藥苑往外,不僅能瞧到那處甬道,和乾曌宮,其實也不過隔了那條甬道。
而西陵夙,不是一個人,他的身旁,還有胥貴姬,或者,更確切地說,擁著胥貴姬,由幾名近身宮人簇擁著,頗為閒適地從那甬道旁的鵝卵路走來。
“皇上,您說,宮裡新栽的奇花在哪呢?”胥貴姬不知是沒瞧到蒹葭,還是故意視而不見,只嬌柔地問著,身子半倚半偎在西陵夙的懷裡。
是了,明日是西陵夙免朝的日子,按著規矩,他不用在卯時起身,可,現在還在御花園中閒遊,顯然,也是一反常態的。
而,太后的儀仗剛剛離開,他終究是不捨太后離宮,還是對太后腹裡的胎兒仍是有著計較呢?
這些,都不是她該去想的,眼下,她該想的,是西陵夙眼底有著明顯的慍意,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名帝君眸底染上慍意。
是因為她麼?
他讓她莫要理會任何事,她理了。
他讓她莫要擅自出宮,她偏是出了。
冥頑不靈的她,只想著送太后一程,不顧太醫說的,她的身子需要靜養,夜深露重,寒氣侵體,更是不適宜出來的。
如此,他豈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