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這麼做工作量巨大,而且常有錯漏之虞,不過又要比派人去石峰口打探訊息要來得好,畢竟如今東廠氣焰和當年根本沒得比,直接派人抓了石峰口守將問話的話,很容易激起整個階層的反彈。——當然,也是從另一側面體現了東廠在京城內的能量。
“這人出身於微……由個大頭兵做起,因聰明伶俐,自己學了識字,積了功,被提拔為官身,也是一步步地往上爬到了百戶的位置,在石峰口鎮守兩年。”徐循拉長了聲音,“而且,此次遼東總兵上書建議懲罰的人里根本沒他的名字,說的是他的頂頭上司,兩位都指揮的錯處。若按此奏疏的話,根本沒他什麼事兒。”
“他畢竟是都指揮的下屬,若都指揮得了不是,自然也會追究他的責任。”柳知恩解釋給徐循聽,“只是總兵位尊,不會越級論他之過。”
徐循也不是不懂得這個道理,不過這麼一來,又得考慮兩位都指揮到底是誰礙了總兵的眼,她有些煩躁地揮了揮手,“你就直接告訴我結論吧,石峰口到底是怎麼回事,又怎麼會成為如今這樣的。”
“石峰口一事,之前回報的確不假。”柳知恩說道,“的確是一百多個蠻子進來了,石峰口也的確失守,不過那是因為當時靜安堡遇雨,堡牆塌了半邊,若要徵發民夫,又是春耕時節,怕地方上也得拖延一陣,所以石峰口計程車兵有大半都回去幫著修牆了。誰知韃靼人得了信……”
徐循鬆了口氣,倒是放下心來——這種疏忽還不算太可怕,也屬於人之常情,畢竟一般打草谷都是秋後的事情,春天韃靼人也忙著放牧,此時稍微失去警惕,也不算是什麼大罪過。
“那總兵上此一奏又有什麼用意呢?”她問著,“此事內情既然如此,若如實上報的話,無非也就是落個失察之罪,又是他來挑破,又要遮遮掩掩的,這是何意思?”
“韃靼已有多年未敢進犯,此次畢竟死了一百多人,若是如實上報,只怕朝野都要震動。若如實上報,靜安堡指揮怕要擔上責任,那位是英國公一族的女婿——”
“可我記得曹義也是將門出身,昔年與張輔爭功,鬧得兩家甚是不睦呢。”徐循詫異地打斷了柳知恩的說話。
“正是如此,是以靜安堡的麻指揮直接快馬入京報信,往東楊大人處使了錢,此事是由東楊大人出面壓下來的。昔年東楊大人謀劃北事,曹義便是借了他的助力,這才上位去了遼東做總兵。”柳知恩平靜地說,“兩人關係,一直都是很密切的。”
彎彎繞繞,沒想到最後居然還是繞到了閣臣身上,徐循的眉頭皺得是更緊了,只是玩味了半天,卻依然搖頭嘆了幾口氣,“算了,既然此為非戰之罪,那也不必再尋根究底啦。”
曹總兵雖然可能看在東楊大人的面子上,沒有直接揭露真情,但也不甘心完全不提此事,便整出了這麼一封疑雲重重的奏摺,還是令都指揮吃了虧。婉轉依然是整了張家女婿一把,不過他是總兵,此乃牽扯上百條人命的事情,瞞下部分已經是情分了,要求他完全隱瞞不報那誰也沒這個膽。至於東楊大人受賄平事,這也不是什麼新聞了,主要石峰口被破並不是因為邊境軍隊吃空額吃到本來是一百多人的隊伍變得只有二十多人,也不是士兵不能接戰,那麼為了此事鬧騰起來就並不值當,想來也是因為這一點,東楊大人才會吃下這份錢財。既然如此,徐循也失去了繼續追根究底的動力……這裡面的糟爛汙什麼的,壓根也不稀奇,都噁心習慣了,估計轉頭也就忘到了腦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