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巨深吸了一口氣,忍不住起身拍手稱讚道:“果然不愧是江南才子,天子門生!此詩娓娓道來。格調悠遠,勾起了本王多少美好的回憶!諸位,以為然否?!”
李萱拍手輕笑:“父王,我就說了,孔晟詩文名動天下,陛下欽點的天子門生,焉能摻假?”
薛勝是文官,自然是識貨之人。如此才情與意境並重的絕句詩歌,他總不能昧著良心說不。他也笑著鼓掌稱讚,連他這個江北文官之首都讚了,杜平等幾個武將又懂得什麼詩歌,只好也陪著附和了兩聲。
孔晟團團一揖:“殿下和諸位大人謬讚,孔晟實不敢當。”
孔晟又起身來轉向李川,似笑非笑:“世子,孔晟此詩還入得法眼否?”
李川面色漲紅,草草拱了拱手道:“也算不錯了。”
孔晟撇了撇嘴,也沒有繼續糾纏下去,轉身又向虢王行禮,然後歸坐。他早就有了對策,若是李川繼續“不服氣”,他就反將一軍,讓李川吟詩試試看。不過,既然李川沒有挑釁,他自然就罷了。
他知道什麼時候該適可而止。這個火候和分寸如果掌握不好,搞不好就要讓虢王惱羞成怒,到時候吃虧的還是自己了。
虢王李巨笑了笑,掃了兒子李川一眼,道:“孔晟,如今那河南多數喪於賊手,雍丘已然不保,睢陽也是危在旦夕,你去睢陽赴任,恐怕是凶多吉少。所以,本王就建議你暫時留在彭城,於我王府中做個參軍,待來日為朝廷平叛立下大功,本王自會向朝廷為你請功加官進爵。”
“事情緊急,本王就擅自做主了,還請李公見諒,日後當向朝廷和陛下奏明此事。”李巨向李輔國拱手笑道。
李輔國眉梢一挑,嘿嘿笑道:“虢王殿下真是太客氣,殿下作為河南節度使,總領河南江北兵馬大總管,有全權排程和任命屬官的權力。孔晟,雜家也是這麼認為,那睢陽不去也罷,有虢王殿下的看重,有雜家作證,你且留在彭城效力,不算你臨陣脫逃、抗命不從!”
無論是在李巨、李輔國還是在李巨麾下一干文武官員看來,這都是李巨的一番提攜關照的美意,孔晟要感激涕零跪謝虢王隆恩盛情,要知道,這可是保住了他的小命,也保住了他日後的政治前途。
若不是李萱的大力薦舉,要不是李巨為了討好李輔國,也算是給李川一個臺階下,憑孔晟一個微不足道的江南士子和八品縣官,根本不放在他的心上。
有才?李巨自認為麾下猛將如雲、謀士如雨,多孔晟一個不多少孔晟一個不少。勇猛過人?那就更是笑話了,江北大軍中能征善戰者不計其數,孔晟一介少年郎,號稱玄霸復生不過是誇大其詞,怎能當真?
孔晟緩緩起身,躬身拜了下去。
李萱心頭幽幽一嘆,她知道孔晟此番必然婉拒。而依父王李巨的性情,若是孔晟不識抬舉,倒也未必遷怒於他,但至少在李巨這裡,就對孔晟生出不良印象永無了出頭之日,只要李巨還節制河南江北軍政大事,孔晟就永不受待見,在虢王這裡翻不出跟頭來。
“殿下關愛提攜之恩,孔晟感同身受,不勝感激涕零。然而,孔晟蒙受朝廷昭命和陛下欽點,若是因為睢陽戰亂就畏難不前,一則是會讓天下人恥笑,二則辜負朝廷薦拔之恩,三則也與朝廷號召天下有志之士奔赴國難的初衷相悖。”
“因此,孔晟仍然願意冒死赴睢陽任職,此一去,當為朝廷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孔晟慨然抬頭道,目光灼灼:“再者,睢陽未必會破於叛賊之手,而只要睢陽守得住,這河南諸地就隨時有光復的希望,而萬千黎民百姓也不至於盡喪於賊手!”
李巨皺了皺眉,心說這小子忒不識抬舉,嘴上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幼稚衝動,不知天高地厚罷了。
李輔國也很意外,他皺眉掃了孔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