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扔下板凳,轉身進了臥室。
十六鬆了一口氣,一動不動地坐著平息狂跳的心臟,然後起身找了個大箱子,把水杯和電視機的屍體拾掇進去用力拖出門外,返身鎖上門進了浴室。
一場風波就這麼無聲無息地揭過,大家維持著表面的平靜各懷心事地迎來了小年。更多的公司單位店鋪放了假,一年一席的人口大遷徙進入□□時期。因為發生了這麼多不愉快的事,夫妻倆都有些無心經營,便關了店,早早回家過年。
辭別了少數依然留守崗位的朋友,兩個人默默無語地坐上了回鄉的大巴。
至從那晚起,兩個人一直在冷戰,到現在說過話總的加起來不超過十句,非必要,不開口。
十六倒是很享受這樣的相處,她覺得說話是件很累的事,像現在誰也不招惹誰,誰也不搭理誰,各幹各的事,各操各的心,挺好的。
張和平從那天起臉就沒晴過,一直是陰雲密佈,他竭力控制自己不去招惹十六,生怕自己一個沒忍住又打了她。倒不是他有多怕十六,而是怕十六媽。他完全相信十六媽的本事,如果十六再挨一次打,他們老張家將永無寧日。
這就是人常說的,富的怕窮的,窮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十六媽是屬於撒潑起來不要命的。
車很快就出了城,過了郊區,再向前全是錯落的村莊和一望無際的田野,接連下了幾場大雪,田野被白色覆蓋,麥子呀枯草呀全都安靜乖巧地窩在棉被裡睡覺,光禿禿的樹木頂著白帽子靜靜矗立,枝丫間搭著簡陋的鳥巢,烏鴉不時地盤旋飛過,大自然顯得平靜又安祥。
十六貼著車窗向外看,車子飛快地毫不留戀地把一排排的樹和村落甩在後來,她忽然覺得,人的一輩子就好像這飛馳的車,不停地前進,不停地把過往甩在身後,什麼時候車停了,就是人的生命到了盡頭,從起點到終點,所有你曾經擁有的,不顧一切想得到的,都成了過往,都成了空,愛恨情仇,灰飛煙滅……
這樣想著,竟有點看破紅塵的感覺了,命當如此,有什麼好掙扎的,有什麼好不甘的?十六長嘆一聲,閉上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過年
“小妹你看這地圖多神奇,連咱家都看得見!”後排兩兄妹在聊天。
十六聽在耳裡,一下子恍惚起來,想起那個很久以前的夜晚,在公交站臺上,昏黃的路燈下,其華也曾用手機地圖找到她的家,然後溫言細語地指給她看。
那個時候,雖然其華對她有點小曖昧,但總體上大家在一起都很快樂,張揚臨風他們還很喜歡和張和平拼酒,小秋總是嘻嘻哈哈不厭其煩地在店裡晃,陸森雖然遠在香港卻還時不時地打電話來問候……
那個時候,她做夢都想不到事情會發展到現在這種地步,張和平打了她睡了阿粉,張揚他們為了她和張和平絕交了,朋友們不再去店裡歡聚,陸森也不再打電話來了,其華被她傷透了心,而她的婚姻也成了僵局……
思想一脫韁,悲傷的情緒就蔓延開來,汽車微微的顛簸,十六的眼淚就被顛出來了,隨著車子的震動爬了滿腮,淚眼朦朧中,她開始瘋狂的思念其華。
那個孤獨的男人,失去愛情,也沒有家庭的溫暖,一個人窩在寂寞的房間,他的年夜會怎樣度過,會不會包餃子,會不會守著電視看春晚,會不會放鞭炮,會不會趴在窗臺看煙火,會不會……想念她?
十六悄悄摸出手機,點開資訊框,打字:你好嗎?我在回家的車上,好想你!
待到要傳送又猶豫了,覺得這樣不妥當,既然已經離開,就不應該再表現出藕斷絲連的樣子,給他以錯誤的暗示。
這樣想著她又點了叉叉逐字刪除,刪到只剩下“你好嗎”三個字時又停下來,覺得做為普通朋友單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