箋上字型工整清瘦,顏初靜眨眨眼,忽然醒悟小芝方才說的少爺竟是江家四少,這個身體原主的夫君……
江致遠!
江寧鈺
成親九年,江致遠與顏初靜曾育有一子,取名寧鈺。
江寧鈺生得粉白可愛,可惜福薄,出生不到一年就染上奇疾。江家在朝中勢大,花費重金請了不少御醫及民間名醫,卻皆查不出他的病因,也無法延緩病情。彼時聖醫顏疊吉已過世,顏初靜眼看著兒子一天天消瘦下去,無計可施,傷心欲絕,恨不得代他身受。江致遠更是痛恨自己醫術淺薄,廢寢忘食地翻查醫書。
可憐天下父母心,江寧鈺嚥氣時,顏初靜心痛如絞,哭著暈厥過去,醒來後卻聽到了兒子已被國師冉長空抱走的訊息。
昆華大陸的西南一帶有不少靈氣充沛的山脈,南陵國大部分的修士都集中在那邊,一些勢力強大的修真門派更是獨佔靈脈,太元宗便是其一。
冉長空身為太元宗的核心弟子,雖然修為只到結丹中期,但在世俗人眼裡,已然是神仙一般的人物。因此,當他腳踏飛劍,飛入江府,抱走江寧鈺時,江家上下亂成一團,無人能阻之。
江致遠的父親江應文官拜禮部尚書,聞及此事,立即上山前往神殿求見國師。冉長空僅遣了個徒弟給江應文帶去一句話,江應文聽後,不再言語,默然回府,而後只讓江致遠安撫好顏初靜,勿要節外生枝。
顏初靜從江致遠口中得知寧鈺留在國師身邊尚有一線生機,只是從此不能離開聖地,不禁悲喜交集。
日復一日,江寧鈺這個名字漸漸被人們淡忘,唯有他的父母銘記於心。
然而,世事無常,多年以後,江致遠另結新歡,停妻再娶,顏初靜服毒自盡,被一個同名同姓同年紀,來自另一時空的女子借屍還魂……如今的顏初靜,若非看到江致遠的來信,壓根兒就不會想起江寧鈺這個人!
信中提及,失訊多年的寧鈺終於託人給家裡捎了一封信,言其這些年在太元宗內休養,體已康復,目前正加緊修煉,希望早日透過師門的試煉,然後回京與家人團聚。
信不長,顏初靜來回看了幾遍,忽然,一個模模糊糊的念頭從腦海裡一閃而過。“小芝,這信是誰送來的?”
“是蔚藥師送來的。”
“蔚藥師?蔚良?”顏初靜喃喃自語,送信一般是家僕的工作,江致遠為什麼交給他的心腹弟子?順路?又或,這封信事關重大?
思及此,她看了看信上的日期,又問:“只有他一個人來麼?何時送來的?”
小芝點了點頭,雙眸微微紅腫著。“好象是四月吧,那時候幸好蔚藥師來了,要不然……嗚嗚嗚……”
顏初靜忙問怎麼回事,這才知道原來當初小芝在家等了好幾天都不見她們回來,心急如焚,於是照著鄰家大娘說的法子到衙門裡報案,碰巧縣令也接到了千里酒館少東家原維安的失蹤案。衙役們上牛角山查了好幾次,也未尋及蛛絲馬跡。過了大半月,衙門裡突然來人將小芝抓去,說是有人告發她們主僕三人私藏貢品,罪大惡極,理應抄家問斬。幸得蔚良出面做證,將原告駁倒,這才免去了小芝的牢獄之災。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顏初靜忍不住蹙起眉頭,試圖將這千頭萬緒理個明白,但越是思量,越是煩躁,忽然覺得還不如呆在胭脂谷裡過得更自在些。
這麼一想,她當即有了主意,拉過小芝的手,說出自己的打算。小芝聽罷,儘管心有不捨,卻也乖順應下。
沐浴更衣,穿上小芝剛買回來的蘭紗衫裙,將一部分銀票貼身放好,選出一些零碎的銀兩,整理好需要隨身攜帶的丹藥,藏妥顏疊吉遺留下來的兩本羊皮醫經……
然後對鏡梳妝。
黛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