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綸了。
東南防疫治疫制置使雖然是韓王,但明眼人都知道,韓王是建康令,沒有聖旨不能擅離建康府,聖人的旨意也是讓沈綸這個制置副使負責具體事宜,韓王是掛個名頭,提高“防疫治疫使”的地位,方便沈綸排程東南諸道,同時給韓王分點功勞,算是聖人對這位胞弟的看顧。
如今治疫的方法已經有了,主要是調集藥材、醫家,並迅速控制疫情的擴散,以沈綸措置揚州疫情的果決和魄力,想必不是難事。此功一建,加上沈綸在淮南東道任上的考績,沒有意外,是要往京中升了。
湊巧的是,七天前陸諧的案子調查落定:在其濟州別莊的地窖中,搜出了囚禁的女童和埋於地下的白骨;三司定罪,大理寺公告後,便有一男子前往京兆府擊鼓投案,鼓停人死,留書投案,自稱是受害女童的親父,因不知真兇,又投告無門,只好向夜鬼刺“買刺緝兇”,自知犯了王法,自盡伏法——仵作查出這男子死於尋常的砒霜中毒,自是沒有證據表明是夜鬼刺殺了他,只能按其投案書定為服毒自盡。
而徐國公陸識因為陸諧之案的牽連,從從一品的國公降爵為從三品的開國侯,並削工部尚書職,外放陳州任刺史。
按照聖人一貫的做法,吳郡陸氏從朝堂跌出去了,必定會從江南世家中提拔一個上來,不會讓朝堂上的南北世家權力過於失衡。
崔希真說沈氏“佔的分子不能小了”,便是意指沈綸有可能升上來填補陸識空出的位置。
裴昶幽幽的目光閃爍了一下,緩緩說道:“沈經世之女可是蕭氏的世子婦。”
以皇室與蕭氏的微妙關係,聖人會重用沈綸,這可真是有點奇怪。
若是以前,崔希真必然說“不過一個女兒”,沈綸有什麼捨不得的?——聯姻本是結兩姓之好,兩個家族利益相害了,聯姻是根線,一扯斷。
但是,沈十七卻華麗麗的變成了道玄子的唯一的親傳弟子,在藥殿地位據說日漸重要;東南疫情平定後,“沈至元”之名必定譽滿天下——沈綸會捨得放棄這樣一個女兒?
換了哪個世家的家主,也不會這麼愚蠢。
崔希真意味深長的道:“聯姻的線,可是有兩端的。”
聯著女兒的線不能斷,未必不能斷另一端。
裴昶呵呵一聲,“沈經世若知今日,必定不會嫁出這個女兒。”
他若是有這樣的女兒,算不娶夫,也得結平婚契,斷不會讓女兒成為別人家的人。
崔希真笑呵呵的看他,“高宗創立的平婚契,細細思來,有時真是樁好事。”
裴昶見他這含有深意的眼神,心中驀然一動,仰首哈哈一笑,心領神會,不多言。
一路回了政事堂。
四位世家宰執又聚在裴昶的中書令公房內,定下有資格參與“分餅”的世家,落衙後各去知會,家主不在京的,通知駐京的代理人,定於酉時二刻崇仁坊豐熙樓會見磋商。
晚上的會商自是一番唇槍舌戰,勾心鬥角。
而次日宰執大臣們才從紫宸殿出來,廣州急遞的疫報便飛馳進了宮門。
當天落衙裴昶回到府中,便將裴松之叫到書房,開口道:“廣州爆發了劇烈霍亂……”
裴松之一驚。
……
此時,蕭琰也正坐在書房中,看母親昨晚寫給她的回信,最後一頁寫道:
——未完,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