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裝傻。
見鬱無莊始終鎮定自若,慕朝棲也漸漸冷靜了下來。
自己果然是道行太淺了。
想當初代嫁之前,她不就已經擬好了應對之策嗎?不能因為成婚近兩個月都沒派上用處,就“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了。
不過就是同床共枕罷了,她早已作好了心理準備。
更何況……
慕朝棲低頭瞅了瞅自個兒的手指。
今晚還需伺機行動——她,必然是要點他的睡穴的。
那就更沒有什麼好顧慮的了。
話雖如此,但當她定下心神,回身目睹鬱無莊已然脫去外衣的時候,她還是不由自主地心頭一緊。
“你不睡?”未等她透過自我安慰緩過勁來,鬱無莊已然將外褂、外袍和腰帶都掛到了屏風上,並向她面色如常地發問了。
“不是啊……”慕朝棲閃了閃神,旋即定睛注目於男子,“妾身在想……不用伺候王爺更衣嗎?”
“……”鬱無莊一言不發地盯著她看,看得她莫名有點兒發毛。
“妾身臉上有東西嗎?”視線遊移的女子明知故問道。
“你在太妃面前自稱‘朝夕’,卻在我的面前自稱‘妾身’?”鬱無莊好整以暇地凝眸於她,一句反問當即讓她愣神。
所幸慕朝棲也不是個愚笨的主兒——她聽得懂對方的言下之意——只不過,這話來得有些突然,讓她始料未及。
是以,她迅速回神,低眉乖順曰:“是,朝棲明白了。”
鬱無莊滿意地揚了揚唇角,自顧自地低頭理了理中衣,說:“順便把對我的稱呼也一併改了吧。”
王爺王爺的,聽著不舒坦。
唔?
慕朝棲又發愣了。
改什麼?
她抬眼注目於提出要求的男子,眼神裡透出的疑惑顯而易見。
“最近無外人在場的時候,你有聽我對你自稱‘本王’嗎?”沒有得到言語上的回應,鬱無莊抬頭對上女子不解的目光。
慕朝棲緩緩搖頭——他跟她單獨在一起時,確實很少使用這個高高在上的自稱,近來更是從未聽過。
“那我又是如何稱呼你的?”鬱無莊好脾氣地引導著。
“王妃,你。”慕朝棲斬釘截鐵地回答。
“……”好吧,他應該多叫叫她的名字。
一瞬無言以對的鬱無莊不著痕跡地挑了挑眉。
“今後,我會喚你‘朝夕’。”
所以,她往後便也直呼其名?無……莊?
慕朝棲目不轉睛地瞅著鬱無莊,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很難嗎?”男子打量著她問。
“不……”慕朝棲似是而非地應著,不由自主地眨巴起眼睛來,“只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很快就會習慣的。”鬱無莊莞爾一笑,徑自坐到了床榻上。
至少她沒有給出什麼“有失禮節”之類的迂腐藉口——不過,她也不會這麼做吧。
與他以前見識的一些大家閨秀不同,她待人接物時常會有自己的一套見地,並且很多時候,也敢於表達自身的想法。
是以,她總能帶給他耳目一新的感覺。
四目相對,男子溫文爾雅的笑容令慕朝棲不自覺地抿了抿唇。
她最終暗吸了一口氣,定神走到屏風前,牙一咬心一橫,開始寬衣解帶。
鬱無莊從側面觀察著她不太利索的動作,悄無聲息地揚起了嘴角。
待慕朝棲褪去了外衣側身去看的時候,鬱無莊已然躺在了床上且閉上了眼睛。見他仰臥於床鋪的外側,慕朝棲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起步走了過去。
“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