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堪默默嘆息。
成功不是偶爾,得勢也不是偶爾。劉瑾這一生能攀到如此地位。旁人只見他得勢之後如何飛揚跋扈,可從沒人想過劉瑾在得勢之前付出了怎樣的代價,他用一生的卑賤,換來了今日的風光。然而這種風光卻只保持了兩年。如今已是鋃鐺入獄。性命難保。
若早知有今日,他還會不會用一生的卑賤來換取這兩年的輝煌?
“陛下,如今的劉瑾。已不是昔日東宮時的那個劉瑾了,陛下賜給他的權力,已令他裡裡外外完全變了一個人,東宮時他或許能為下面宦官送上來的十幾兩銀子的孝敬暗裡樂上一整天,然而今日,他覬覦的卻是陛下的江山,陛下,今日的劉瑾,你完全可以把他當成一個與你毫無干係的陌生人,甚至是仇人。”
朱厚照又灌了一口酒,傷心嘆道:“今日從劉瑾府裡搜出了上千盔甲兵器和鳥銃,朕剛開始心裡是存著疑惑的,覺得是有人陷害劉瑾,畢竟太監無後,劉瑾何來造反理由?後來李東陽大學士勸朕莫忘了英宗年間太監曹吉祥造反之事,那個閹賊憑著家裡幾百家僕和上千名禁宮武士便敢入宮殺英宗皇帝欲謀朝篡位,曹吉祥做得的事情,劉瑾自然也做得……”
秦堪聽了不由暗暗苦笑。
曹吉祥的光榮事蹟跟劉瑾能比麼?人家那是被英宗皇帝猜忌,皇帝的屠刀都快架到脖子上,被逼而不得不狗急跳牆,糾集了一夥家丁和收買的禁宮武士冒冒失失想闖進宮殺了英宗皇帝,二貨的人生不需要理由。劉瑾從沒直接掌過兵權,況且聖眷正隆,怎麼可能去造反?
不過李東陽說這些話的意思秦堪倒也明白,不僅秦堪擔心,連外廷那些大臣都擔心朱厚照會忽然心軟赦免了劉瑾,劉瑾不死,該死的就是外廷那些大臣了,到了今日你死我活的節骨眼上,李東陽自然會毫不留情的煽風點火,堅定朱厚照殺劉瑾的決心。
滿朝內外喊打聲中,劉瑾又被誣陷而失去了朱厚照最後的信任,如何能活命?
朱厚照嘆道:“……後來戴義說到劉瑾的侄孫劉二漢被江湖術士算出是皇帝命,劉瑾那時又剛掌了司禮監,一心欲把朕的江山奪來送給他的侄孫,朕這才覺得劉瑾造反之事果然說得通了……”
盯著秦堪,朱厚照苦澀道:“說實話,前些日子朕聽說劉瑾家的祖墳被修成了帝王規模,更有許多嚴重逾制之處,朕本來以為是你私下搞的動作,想陷害劉瑾,如今想起來,朕委實冤枉你了,劉瑾的祖墳逾制,想必是他自己所為,只是他權勢熏天,下面的人不敢吱聲罷了。”
秦堪老臉難得一紅,拱手慨然道:“陛下果真慧眼如炬,臣佩服。”
朱厚照眼圈一紅,悽然道:“秦堪,朕……現在還是很難受,心裡好像有幾百幾千柄刀狠狠扎著,你曾跟我說,世道人心難測,可朕沒想到連身邊最信任最親密的人都會對朕心懷不軌,秦堪,朕以後還能相信誰?”
朱厚照說這話時分外可憐悽楚,自從下令拿下劉瑾後,他便感到一陣比寒冷更徹骨的孤獨。
秦堪沉默半晌,嘆道:“陛下,一國之君若連信誰不信誰都不確定,還要求教於他人,如何號令天下,威服臣民?陛下心中自有一杆秤稱量天下英傑,你若連這點自信都沒有,將來朝中難保不會出現第二個第三個劉瑾。”
朱厚照目光灼灼地盯著他:“父皇曾經告訴過我,他說帝王沒有朋友,不僅因為帝王無情,別人同樣也對帝王無情,所以帝王註定是孤獨的,劉瑾之事已證明父皇說的話是對的,秦堪,你呢?”
秦堪嘆道:“劉瑾剛被拿下獄,陛下便第一時間來我的家裡。其實陛下自己心裡對先帝的話也是不贊同的,既已認定,何必求證?”
朱厚照定定注視他半晌,終於重重點頭道:“秦堪,你和劉瑾不一樣,你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