規義,但承人之恩,必以報之,功遂身退,天之道也①。如今朝中大局已定,貧道也應回門受罰。”
皇帝眉間皺起,沉默良久,他從前雖有太子之位,卻前有皇后臨朝稱制,後有晟陽侯重權在握,不得不偽裝成如父皇一般的懦弱性情以求自保,若非淵澤先生悉心教導,傾力相助,他說不定早已成為權力鬥爭下的犧牲品。只是如今,他去意已決,他雖不捨,卻無從阻止,他惟有滿含敬意地躬身下拜,道:“先生乃世外高人,我情知無法留住。先生於我恩同再造,先生永遠是我的老師,我永遠是老師的學生。”
“謝陛下之言。”江淵澤只是笑了笑便告辭而去。
越青陽隨之告辭,走出殿外後,他的傳音便入耳:“我知你心有疑惑,我們九重樓見。”
作者有話要說: ①功遂身退,天之道也:出自《道德經》
☆、【廿壹】不信人間有白頭(七)
此時已是日落,金烏西墜,皓月初升,天色自西往東漸是黯淡,於九重樓頂層望出,天闊雲遠,意氣聊生,寵辱偕忘。越青陽從前便很喜歡此處,如今她重上九重樓,倒也並不引人注目。
她來到時,江淵澤已在等候,九重樓上晚風吹拂,掠起他廣袖長袍,縱然依舊飄然如仙,卻更顯體態消瘦,寂靜神容上難掩蒼白。她從未覺得,他有一刻如同現下這般似修道之人,仿若徹底沉入那種清寂沉靜的境界準中去,遺世獨立。
“你有什麼想告訴我的?”她問出了許久之前,他問出的話語。
他似乎亦並未忘記,笑了笑,說道:“我幼時父親遭人謀害,母親亦被仇人強擄為妾,這時有一個人為我救出母親,手刃仇人,於是我答應她兩件事,其一,以精魂助她解開身上封印;其二,令晟陽侯功敗垂成。”
她不由微微瞪大眼,心中對他的恩人身份已有幾分猜測。
他看著她驚詫的眼神,說道:“如你所料,那人便是晟陽侯夫人。”
“為何如此?”她不由問道。
他繼續道:“當時晟陽侯夫人還對我言道,或許她日後會反悔第二個要求,令我萬萬不能由於她的反悔而失信。後來未有幾年,母親病逝,而我偶遇下山遊歷的師父,師父看出我異於常人,遂收我為徒,拜入重陽派門下。”
“你身上的毒……”
“晟陽侯夫人早已將解藥暗中給我。”
她心中某處擔憂卻隱隱鬆懈,無論如何,他並未出事。而後猶豫地問道:“你……可知道我的身世?太后臨終前對我道,虞寧王無女,我實是永平王之女……”
他心知不可再隱瞞於她,苦笑道:“永平王之女確已夭折,你……並非皇家血脈,本是尋常人家女兒,但與我一般天賦異常,遂被晟陽侯夫人帶出。你記不清三歲前之事便是由於你之記憶是晟陽侯夫人以異術灌輸。”
越青陽臉色霎時蒼白,心中惟有無盡的蒼涼,原來這一切本該與她無關,她本該如尋常女子一般安居閨閣,等候及笄出嫁,只是如今……
暮陽已落,只餘些微餘暉流落天邊一角,天色越發黯淡,暗夜之色逐漸蔓延遍佈兩人之間。
“我相見晟陽侯夫人一面,可以麼?”她忽地抬眼說道。晟陽侯兵敗被殺,晟陽侯夫人亦於府中殉節,但越青陽相信,這個身懷異術的女子,不會如此輕易地引頸就戮。
江淵澤搖了搖頭,道:“當時她與我交易,她已尋到晟陽侯兵符所在,她將兵符偷樑換柱,以假兵符替代,但讓我務必留晟陽侯一命。其後兵變中,她將重傷的晟陽侯帶走,以另一具屍體替代。如今我亦不知他們所在。”
“罷了,事到如今,這些都無甚干係。”她黯然道。
“阿青,我雖將有關你之證據全數暗藏銷燬,但難保萬無一失,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