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醫,找了個當時最有名的算命先生。算命先生問老刑姓什麼,老刑說姓刑,先生就在紙上寫了個“邢”。老刑說不對,是“刑”。先生愣半天,說真是頭一回見有人姓這麼煞的字。算了全家人的命盤,得出的結果竟然是刑龍若命太煞,刑晞暉熬不住他。兄克弟的例子非常罕見,老刑家倒是趕上了。命帶煞姓帶煞,刑龍若就是個人形兇器。於是算命先生給老刑家出了個主意,讓刑晞暉改姓米,興許行得通。
這事兒米晞暉不是很清楚,也沒什麼興趣,但是刑龍若是清楚的。很多次年幼的米晞暉發病刑龍若就在大人中間跟著看,看著父母哭得死去活來,米晞暉將近死去。所以刑龍若對米晞暉有種特別的愧疚感,只能加倍對他好,以便補償他。米晞暉倒是認為這些都是無稽之談,也沒有詢問過。所以老刑家兄弟感情非常好,比一般兄弟親厚很多。寧寧寶寶出生之後和當年米晞暉情況一樣,羸弱得很。刑龍若決定給孩子改姓,跟米晞暉姓,為了這件事孫敏一直在跟他吵。她並不喜歡米晞暉,覺得他沒人氣兒。刑家兄弟這一點其實都一樣。同類之間的感情,或許其他人永遠無法理解。
“我睡一會兒。晚上要突擊審訊剛抓住的嫌疑人。”刑龍若用雙手的食指在鼻樑兩側附近狠搓了幾下,眼睛幾乎睜不開:“隊上的人都困瘋了。”
米晞暉把碗筷收拾進廚房:“寶寶快放學了,我接回來你見見他再走。”
刑龍若突然笑:“我兒子估計已經忘了他爹長什麼樣了。”
米晞暉平靜地看了他一眼:“辦案時小心些。畢竟你現在還有個兒子。”
刑龍若看著米晞暉,笑意裡慢慢泛上一層苦:“要不然,把寶寶過繼給你當你兒子吧?”
米晞暉皺眉,臉上還是沒有表情,刑龍若卻看出他正在生氣:“我國《收養法》規定收養人起碼年滿三十。我還差四年。四年一過我就讓寶寶叫我爸。你哪邊涼快哪裡歇著。”
刑龍若大笑,然後正色道:“我知道,我和你嫂,前嫂子都欠你的。這輩子不好辦了,你看我這樣子……”
米晞暉嘆氣道:“你好好活著吧。你還活著就成。”
刑龍若倒是明白米晞暉是擔心自己。他剛想說什麼,手機突然響起來。刑龍若搖搖頭,接聽。隊上來的電話,說是有新的情況。刑龍若挑挑眉毛,平靜了一下:“你……帶我去看看寶寶的房間。”
寶寶的房間被米晞暉佈置得很溫馨很有童趣。桌面上有寶寶用彩筆畫的圖,像是三個人,兩個大人,中間領著一個小孩。筆法幼稚,是那種用橢圓圈代替人體的頭部胳膊或者腿的畫法。旁邊歪歪扭扭地寫著:爸爸叔叔和寧寧。
刑龍若注視著圖,眼神裡是難得的溫情。米晞暉站在一邊默默地等,客廳裡的座鐘噹噹聲傳過來,非常的悶,鐺一聲之後還拖著嗡嗡的一片掃過去。刑龍若把紙片摺疊,揣進懷裡。米晞暉也沒作聲,送他出門。刑龍若出門之前拍了拍米晞暉的肩,下死勁握了握。米晞暉一直看著刑龍若離開,平靜如水。
麥醫生這兩天心情欠佳。很鬱悶。外面還是一副知名專家的範兒。戴著無框眼鏡,白大褂外面彆著一支黑色鋼筆。醫院裡小護士都挺喜歡他,覺得他成熟優雅,溫柔斯文。換一種態度對於麥醫生來說,就像是臨出門穿上,而到家就脫去的大衣。他只能扮演一名優秀的醫生半天。另外半天,麥醫生是麥威。
可是連著被人扒馬甲這種事讓麥醫生很不爽。這兩天也沒心情上網忽悠人。這兩天他總感覺怪怪的,似乎有什麼事情要來。他說不上是好是壞,但就是那麼一個感覺。似乎以後他的生活要改變,很大的改變。麥醫生是自由慣了的人,所以三十大幾也沒有談婚論嫁。他一向認為誰也俘不了他,骨子裡來講,他是個自戀的人。所以這種感覺很快就被他忽略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