戲蝶哥哥嗎?婉清這廂有禮了。”
安戲蝶欠身而起,淡淡地回了個禮。
唐婉清一心想跟他親近,又不敢太直露。嫋嫋娜娜地走至茶几旁,親自斟了兩杯香茶,一杯奉了皇甫翩翩,另一杯用纖纖十指捧著,遞與安戲蝶,嬌嬌怯怯道:“戲蝶哥哥,請用茶。”
安戲蝶道聲謝,大大方方接了,慢慢品嚐。她的好感,他能感受,但不想拒絕;懷著一絲惡意,他一心想看看皇甫翩翩的反應。
皇甫翩翩端端正正地坐著,捧著茶杯,手直髮抖,唐婉清的嬌聲俏語,變成了繡花針直刺入她的耳內。忍無可忍,將茶杯放在几上,左手支著額頭,站起身,道:“婉清妹妹,我有些頭疼,想先回房休息。”
唐婉清忙起身,關切地攙住她的胳膊,“嫂嫂,我扶你回去。”
“不用了!”皇甫翩翩恨她左一聲嫂嫂,右一聲戲蝶哥哥,叫得人又煩又悶,撥開她的手,冷冷道,“你在這兒好好地陪著安公子,我自會照顧自己。”
唐婉清碰了個軟釘子,也有些氣惱,而且著實不捨得離了安戲蝶,當下真的不管她,任她一人往後院閨閣走去。
皇甫翩翩熱練地拐上一條卵石小徑,迎面看見唐玉清匆匆而來,她忙閃避在假山後面,待他的身影在拐彎處消失不見了,才整整衣裙,走出來。此時她並不想見到他,應付他的長短問句不是件輕鬆的事。為了避免再碰到其他的熟人,她索性繞過錯落有致的亭臺樓閣,邁上了另一條幽僻的小徑。不多時,一座兩層的竹樓出現在面前。樓前溪水潺潺、翠竹依依,徑旁閒花野草長滿,春意盎然中自顯其清雅。這是唐笑塵專門為她母親和她建造的“憐葉小築”。每年春天,唐笑塵做壽之時,母女倆都會來此小住。
正待進門,忽聽得環佩聲響,屋後松陰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女子手拈著一朵香蘭款款而來。但見她比花解語,比玉生香,舉手投足之間萬種風情流轉。更美的是她的眼睛,幽幽深深,如夢如幻,讓人沉醉其中不知歸路。
皇甫翩翩慌忙施了個禮,道:“翩翩見過二孃。”
來人一愣,看清皇甫翩翩後,展唇淺笑,微微頷首,輕移蓮步,沿著小徑姍姍而去。
皇甫翩翩對聚賢莊可謂瞭若指掌,但這個二孃卻是其中一個難解的謎。她只知道她的閨名叫做謝幽娘,嫁與唐笑塵做繼室已有十年,生性愛靜,不喜多話,常寄情于山水花草,並不插手聚賢莊的事物,深得唐笑塵的寵愛。
這般好顏色,卻被養在寂寂的深閨,未免有些可惜。
懷著深深的憐惜,皇甫翩翩掀起斑竹簾兒,走進竹樓。往床上一倒,疲倦地閉上眼睛,整個人漸漸鬆弛下來。暫時,她還不想整理紊亂的思緒,只想聽聽風過竹林、鳥叫蟲鳴的聲音。突然,所有的聲音都化成了一句話在她耳邊不停地迴響:“聽聽你的心,聽聽你的心……”
三月三。
煙波浩淼的洞庭湖上,大大小小的船隻像落葉般來回漂浮。
靠岸泊著的是扁平的漁船,艙內空蕩,漁翁正提了裝得滿滿的魚簍子跳上岸,去換取錢糧。忽然一個不小心,趔趄了一下,魚簍子脫手,魚們爭先恐後地擠出來,在地上歡快地蹦達。漁翁大聲地吆喝、咒罵、不慌不忙地撿拾,在常人手裡顯得滑不溜秋的魚兒到了他的手裡,就像木頭一樣老實乖順。撿完魚,狠狠地吐口唾沫,搓搓手,提起魚簍子,踏著很重的步子,依然走得不甚小心。想到上岸後這些調皮的東西能換到熱乎乎的烈酒,他不由哼起了極其輕鬆歡快的小曲。
在淺水處小心翼翼行駛的是還沒有招徠到客人的畫舸。這類船體積小,裝飾得極其華麗。艙內擺著桃木矮几,几上放著羊脂玉的盤兒,內有幾個細瓷茶盂,盛著異果;幾下擺著兩張朱漆圓凳;艙角列著幾甕好酒和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