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低語,眼睛卻溜溜地在安戲蝶與皇甫翩翩身上打轉。姬姑姑笑道:“你吹的什麼氣!吹得我耳根發癢哩!大聲點說出來吧,我不讓安小子欺負你就是了!”
小順子有了靠山,馬上挺直了腰桿,清清嗓子,學著女聲道:“大哥,你看我這眉妝還合適嗎?沒有鏡子,我也不知道深淺,胡亂畫了幾畫。”惟妙惟肖,正是皇甫翩翩的聲音。
皇甫翩翩一急,起身要去攔阻他,卻踏在裙裾上,絆了一跤,恰巧跌坐在安戲蝶懷裡。
這邊惹得人笑,那邊小順子又學著男聲道:“我來做你的鏡子,好嗎?”像模像樣,卻又是安戲蝶的聲音。
姬姑姑笑倒在桌上;小順子自個兒也笑得打跌;老夫人雖不懂得什麼意思,但見眾人笑,便也跟著笑;謝幽娘也想笑一笑應個景兒,卻忍不住內心的酸苦,趴在桌上哭了起來。
眾人止了笑聲,面面相覷。安戲蝶柔聲問道:“小師妹,你怎麼了?是不是想家了?”
謝幽娘不敢抬頭,只自袖中摸出那封書札放上桌面,哭哭啼啼道:“我被休了!”
皇甫翩翩忐忑不安地向安戲蝶望去,只見他也正向她望來。她避開他的眼神,望向桌面。那封雪白的書札像個燙手的火鉗一樣靜靜地躺著,誰也不敢摸一摸。姬姑姑猶豫良久,伸出手,將它拿過去,終究還是不敢開啟看,又把它壓在了一隻紅漆木碗下。她攬住謝幽孃的肩,柔聲道:“他知道你的事嗎?”
謝幽娘使勁地搖搖頭,又點點頭。
眾人不解其意,更不知如何勸慰。安戲蝶探詢地望向皇甫翩翩,見她低頭不語,便拉起她的手,對著謝幽娘柔聲道:“小師妹,莫要難過。聚賢莊不要你,對我們來說反而是一件好事。我和翩翩自會把你當親生妹子一樣養一輩子,若遇到合適的人家……”
謝幽孃的哭聲更大了,唬得安戲蝶再也說不下去。
姬姑姑忙拍拍她的背,道:“莫哭!莫哭!咱們先回房,好嗎?”
謝幽娘點點頭,被姬姑姑攙著回房去;剩下的幾個人默默無言,各懷心思,喝了幾杯悶酒,連月都沒有賞,就散了席。
皇甫翩翩垂著頭,一路無言;安戲蝶奇道:“怎麼了?是我說錯話了嗎?”
皇甫翩翩搖搖頭,道:“大哥,我心裡很不安,也很害怕。”
“傻瓜!”安戲蝶道,“你道我也是唐笑塵那般薄情寡義之人嗎?”
“我不是擔心這個!”皇甫翩翩惱他遲鈍,加快腳步,將他拋下,急急趕回房,將門拴了,任他怎麼敲,也不開門。快快地躺到床上,苦惱萬分,不知該怎樣將生活繼續下去。原本還以為謝幽娘只是暫住,誰知竟有可能一輩子相處!若是別人也還罷了,偏偏又是謝幽娘!悶悶不樂地思考良久,正欲睡去,忽聽得寂靜的月夜中傳來人語:“她那番模樣你也看到了,口口聲聲只是要跟你。莫如……和翩翩商量商量,連她一塊兒收了吧。翩翩那孩子明事理……”
“姬姑姑!看你說的什麼話!莫說翩翩,即使是我自己,也是萬萬不願的!此話再休提起,免得引起不必要的誤會!”
明明白白就是姬姑姑與安戲蝶的聲音。皇甫翩翩豎起耳朵,再細聽時,卻沒了聲響。不由冷笑一聲,暗道:“這姬姑姑,全無好心!成事的是她,敗事的也是她!把我和大哥當成什麼?兒戲嗎?”恨了幾聲,再無心睡眠,輾轉反側中,又聽得走廊上響起輕輕的腳步聲。屏氣凝神,只聽那腳步聲徑自來到她的房門前,靜了許久,才響起低低的敲門聲。
“誰?”
“是我。”
這麼柔弱的聲音,她認識的人當中只有一個。磨磨蹭蹭地下床,點上紗燈,開啟門,果然是謝幽娘。她側立一旁,道:“二孃找我有事嗎?”
謝幽娘不請自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