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門掩上,拉住她的手,低聲道:“翩翩,莫再叫我二孃,好嗎?”
皇甫翩翩轉身,掙脫她的手,走到桌前坐下,撥弄著自己的衣角,道:“不然我該叫你什麼?”
謝幽娘怯生生地捱過來,半晌都不言語。皇甫翩翩隨她站著,也不吭聲。心照不宣的、難堪的沉默像她們的影子一樣拉得很長很長。
謝幽娘終於打破了這沉默,咬咬牙,“撲通”一聲跪在皇甫翩翩面前。
皇甫翩翩嚇得手忙腳亂,也跪下道:“你這是做什麼?”
謝幽娘面容悽切,淚如泉湧,哀聲道:“求求你,成全我!”
“你要我怎麼成全你!”皇甫翩翩鼻子一酸,止不住也流下淚來。
“做妾也好,做奴也罷,我都不在意,只要能留在師兄身邊,我就死也瞑目了。”謝幽娘生怕皇甫翩翩打斷她的話,連氣都不敢喘,又急急地接著道,“我絕不敢和你爭名分。我雖愚陋,卻也知道凡事有個先來後到。而且姬姑姑也說了,讓你做大才是正理!”
“不要說了!不要說了!”皇甫翩翩痛苦萬分地掩住額頭,哭叫道,“這事我不能做主!”
“你可以的!你可以的!只要你同意了,師兄是不會反對的!”
“不!不!不要給我出這樣的難題……我解決不了……”
“你……你!”謝幽娘情緒激動,一口氣緩不上來,差點兒憋悶過去;掏出雪白的羅帕,捂住嘴使勁咳嗽起來。
皇甫翩翩被這劇烈的咳嗽聲震住了,茫然地望向謝幽娘:燈光下,她的臉白得像一張紙;羅帕上,泅開一朵刺眼的血花。皇甫翩翩嚇得心驚肉跳,慌道:“你這是怎麼了?”
謝幽娘悽然淚下,道:“我活不了多久的。等我死了,師兄還是你一個人的。求求你高抬貴手,答應我好嗎?”
皇甫翩翩亂了陣腳,脫口而出道:“我答應你!我答應你!”一說完,就後悔了;又不能再改口,只得放聲痛哭起來。
姬姑姑站在門口,也是心痛得不得了。她打心眼兒裡喜愛皇甫翩翩,這姑娘身上有股子犟勁與她十分相似,就像是她親生的一般;而謝幽娘又是自己從小帶大的,更是小姐惟一的女兒,也讓人又疼又愛。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傷了誰都會肉痛。可今天晚上,她磨不過要死要活的謝幽娘,替她出了個“裝死要挾”的餿主意;又怕安戲蝶發覺,順手在他喝的酒里加了點蒙汗藥。現在,一切進展得很順利;但,是否正確,就不是她所能判定的了。她嘆口氣,推門進去,好言勸慰了皇甫翩翩幾句,才將謝幽娘帶出去。
小順子聽到響動,揉著惺忪的睡眼,走過來。見到皇甫翩翩跪在地上流淚,嚇了一大跳。慌忙跑上前,叫道:“翩翩姐,誰欺負你了?告訴我,我去收拾他!”
皇甫翩翩被他一嚷,漸漸冷靜下來,細細深思道:“反悔是不可能了,與謝幽娘分享大哥更是不可能。”舉目向前排主屋望去,但見安戲蝶的房裡黑漆漆的,毫無動靜。她痴迷地望了一會兒,對小順子道:“咱們走吧。”
小順子雖感奇怪,卻也不多問,馬上拿了一點衣物,與皇甫翩翩連夜離開了小洲。
安戲蝶日上三竿方才醒來,習慣性地開啟後窗,卻沒有看到在窗前梳妝的皇甫翩翩,心下大奇,躍出後窗,跑到她的房前,叫道:“翩翩,太陽快落山了,還不起來?”不等回應,便推開門,闖將進去。只見房內一片狼藉:被翻紅浪,杯翻水潑,桌斜椅傾,香滅灰冷。臨窗的小桃木圓桌上有一張素箋,用一截龍紋玉掌梳壓著。近前拿起一看,上面只有寥寥數語:大哥,我走了,請善待二孃。翩翩字。
安戲蝶的眼神變得凜冽起來,像暴風雨前的天空一樣可怕。將龍紋玉掌梳藏進懷裡,回房收拾了一些行李,也不與誰人告別,直接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