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著輕快的步伐踏進院門,走到自己房前,頓住,轉身:“杜大哥,這麼晚了,還在乘涼?”
庭前高大的橘樹尚未開花,點點小白苞朵欲露微露,躲在濃綠間,爻著月白光芒。
“剛取了點芭蕉露,過來嚐嚐?”如晦坐在竹椅上,前面擺一副圍棋,獨個兒解著珍瓏。
一派悠閒。
“是嗎?”她笑得濃郁,“還是我種的呢!”
他端給她一盞小碗,像是早就準備好的。
湊近鼻端一聞,香氣盈盈。
“今天很高興?”
“嗯。”邊喝邊點頭。
“可以說說嗎?”
安逝格外興奮,確實很想找人聊聊。然,物件若不偏不倚是他,就有些遲疑了。
也許,該快刀斬亂麻才對。
“杜大哥,過不久,我可能就不住這兒了。”
“你女兒家身份已經暴露,與我住在一塊,確實有損閨譽。”如晦早有所料:“不過沒關係,秦王正在籌備文學館,到時我搬到那邊去,這邊予你一人——你不是常說最喜歡這個院子?”
你也說過最喜歡這個院子的啊。她心中輕嘆:“羅大哥和我,打算成親。”
他對著棋盤,輕輕落下一子,微微轉過頭來,靜靜凝視著她:“是嗎?”
“嗯。”她低應,咬了咬嘴唇。
他難以察覺的顫動了一下:“不錯,羅將軍是個很好的人。配得上你。”
無意識的點頭。
好長一段時間,他沒再說話。
“沒什麼事的話,我先進去了。”不敢看他的眼睛。
“無忌遣人來通知過兩天便去遊園。”他緩緩笑開,好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另外,秦王派人能送了一套裙服過來,你先試試合身不合身。”
她瞪大眼:“裙子?”
“既然準備嫁人,該習慣試著當淑女了,對不?”
芙蓉園西大門有兩座門樓,每座門樓又有三重。
據說剛剛翻修完畢。
坐著馬車經過這門,安逝掀起簾子仰望一下,只這初睨,便可窺見未來大唐的泱泱風範。那決不是古樸典雅的風骨,而是撲面而來的真正的富麗堂皇,大氣磅礴,蘊著天然的雄渾大度。
如晦打馬在旁,見她露臉,笑:“此園秦曰宜春苑,漢叫樂遊苑,文帝又稱曲江園。後嫌曲江之‘曲’不好,改名芙蓉園。內中曲池,遍種芙蕖,蔚為壯觀。”
安逝點著頭,道:“那些金光閃閃的高頂,是用金子做的嗎?”
“不錯,真金飾成。”
“有錢吶。”她嘖嘖,又問:“今天邀的人多不多?”
“不算多,皆是些文人雅士。”如晦向前望望:“快到了。”
遠遠可見已有五、六人立在池邊亭中,固然楊柳低垂、館橋飛渡,仍不及當中兩位女子引人注目。
一個是無垢,她穿一襲紅梅色浮織紋樣長裙,棣棠色短罩,裙上散著梅花折枝和鳥蝶紋樣,顯得輕閒而又不失莊重。另一位則是正跟她說話的年輕小姐,孔雀藍束胸裙,下襬是紅楓葉,分外雅緻。
就連站在房玄齡身側的房夫人,也顯然精心修飾了一番,一身水紅黑色木紋圖案的衫裙襯得她年輕了十歲。
她有些猶豫起來:“杜大哥,你說——我下去之後,他們還認不認得我呀?”
如晦被逗笑:“怕是不認得。”
“要不還是讓我回去吧,感覺怪彆扭的。”
“那怎麼行?今天算是你的正式亮相,以後可就沒有史安公子,只有安逝小姐了。”
“可是——可是——”
沒等她“可是”完,馬車一停,她顧不得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