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緊把窗簾放下。
只聽如晦跟眾人一一寒暄,而後,車簾一卷,他探進頭來。
見她惴惴不安的模樣,悄道:“放心,都打好招呼的。”
她心一安,怕什麼,不就是從女扮男又回覆女裝麼!
挺挺胸,掛上鎮定的微笑,走下車來。
眾人一時無言,先被那身秀美至極的禮服吸住眼球。
這套裙以紫色為基調,肩頭處最深,向下處淺淺地暈開,到了最後幾近於月白色。從腰際開始是金黃色的茂密的竹子,竹葉飽滿地有力地撐開。絕妙的是,下襬以極寬的綠色滾邊結尾。
紫、金、綠,輝映出那張似熟非熟、慧眼纈波的面龐。
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長孫無忌打著哈哈,最先迎上來:“真是大驚喜呀!無論是才子,還是佳人,都讓人眼前一亮呢。”
遊芙蓉園(下)
長孫無忌打著哈哈,最先迎上來:“真是大驚喜呀!無論是才子,還是佳人,都讓人眼前一亮呢。”
經他這麼一說,大夥兒都紛紛過來打招呼,氣氛恢復自然熟絡。
當那個孔雀藍綢裙的女子笑望向她的時候,她也笑了出來:“楊姑娘。”
除下面紗後的楊絮,果然美貌頎頎,澡雪精神。
之後又陸續坐轎來了兩人,經無垢介紹,一個叫褚亮,一個喚姚思廉。
“褚先生歷任陳朝僕射、尚書殿中侍郎,隋時為東宮大學士,授太常博士,黃門侍郎,現在是天策府新封學士,博覽群書無所不至,廣交名賢,尤善談論。姚先生曾為先朝太子侍讀,精通經籍,多才多識,亦是當代名家。楊姑娘也識得的。”
安逝連連點頭,感謝無垢的細心熱忱。
“秦王殿下到了。”
不知誰說了一句,眾人停止交談,整整衣衫,恭候大駕。
世民依舊是一身慣常紫袍,戴著銀冠,只那麼一立,便顯得拔萃出眾。
他微笑著一一環視眾人,經過安逝時頓了一頓,然後巡視完:“此次遊園,本是無忌主持。大家不要多了我便拘束起來,盡情遊玩便是。”
眾人稱謝。
“那無忌,你來吧。”
於是在無忌帶領下,眾人一路游來。
園內南為山巒,北面為水,水上的樓亭臺閣依勢而築,隱顯疏密。
“煬帝時期,曾引魏晉朝曲水流觴之典故,命黃袞在曲江池中雕刻各種水飾,臣君共坐曲池之畔,享受曲江流飲。大家看,就在腳底下。”
眾人低頭望去,一方光滑如白玉的古石上忽現出一個懷抱琵琶的女子,像坐忘於數千年裡的往事中,脈脈欲語。銷形作骨,鑠骨成塵之際,一行白鷺掠來,卻像驚起了紜紜霧漫,白茫茫不見了。
不由交口稱讚其神形之妙。
撐船劃到湖心島上,老梅壓簷,嘉樹儼儼,少了闕亭拱衛那樣的雄偉不可一世,卻多了青瓦頂、青磚牆,赭紅或茶色木構、石材的臺座和小品,婉約自然。眾人分散成幾夥,或馴鹿招鶴,或指花評魚,或累了歇腳,各自得趣。
“難怪人講,天生大唐則有長安這樣的城邑以成其都,有長安城則有曲江這樣的池園來輔助其功。”安逝淡淡然自語,怨不得一千多年後雖然此園成了一片廢墟,新世紀的人們仍要大興土木,再建芙蓉園——只因中國積弱多年,是那麼渴望強盛,那麼希望活出盛唐的雍容氣象啊!
離了眾人,順著一片假山慢慢往南走去。
突聽得山後傳來無垢的漫吟:
“上苑桃花朝日明,蘭閨豔妾動春情。
井上新桃偷面色,簷邊嫩柳學身輕。
花中來去看舞蝶,樹上長短聽啼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