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被她反手握住,短暫的凝睇之後轉向了薄玉致,道:“玉致,你去同祖父說一聲,我有事想請教他老人家,一會兒就過去。”
薄玉致不明內裡,只好壓下複雜的情緒乖順地去了,待腳步聲遠離,尤織的疑問也冒了出來。
“夫人,為何不讓我當著四小姐的面替你把脈?”
衛茉勾了勾唇角,雲淡風輕的面色中透著一絲慘淡:“因為我中毒了。”
尤織大驚失色:“什麼?快給我看看!”
衛茉再次推開了她的手,神情鎮定得如同一泓井水,無波無瀾,與剛才進門時判若兩人,“不必急於一時,反正木已成舟……現在還有更要緊的事要做。”
“有什麼事能比你的命更重要!”
“這侯府上下所有人的命更重要。”
引嵐院。
老侯爺聽聞噩耗之後連午膳都沒有吃,一直獨自待在書房裡,衛茉進去的時候,旁邊已經摞了厚厚的一沓宣紙,每張上面都只有一個楷體大字——定。
在這一刻,衛茉對眼前這個垂垂老矣的老人肅然起敬。
在十幾年前,他已經相繼失去了兩個兒子,儘管現在的侯府人丁興盛,但衛茉明白,沒有什麼能夠磨滅喪親之痛。而今同樣的噩夢再度出現,老人心裡不知經受了多少風雨的洗禮,此刻還能沉穩地站在這裡,這需要多麼強大的意志。
衛茉無聲跪在了案前,眼眶刺痛,卻半滴淚都流不出來,一個已經打定主意要與薄湛同生共死的人,哪裡還會有一絲懼怕或擔心?人間還是地府,總有一處能讓他們團圓。
思及此,她不免自嘲,在煜王府演的那場戲當真爛透了,哭哭啼啼,真是生平頭一次。
很快,薄振發現了她的動作,渾厚的嗓音隨著腳步聲一同來到了面前:“小茉,你這是做什麼?快快起來!”
衛茉莊重地磕了個響頭,啞聲道:“祖父,請您和祖母離開天都城。”
薄振一愣,旋即伸手托起她道:“有什麼事起來再說。”
衛茉沒動,只緩緩抬起低垂的螓首,嬌顏泛白,說出的話卻條理清晰,一句多餘的都沒有:“祖父,我知道在大哥大嫂搬去別院的時候湛哥就已經告訴您我們在與齊王為敵,眼下形勢緊張,我無法跟您解釋太多,希望您能答應我,儘快和祖母一起離開這裡。”
“我是知道他在做些什麼事,可這與昭陽關之戰有什麼關係?”
衛茉噎了噎,一肚子話都梗在了喉間,不知要從何說起。
“起來吧,小茉。”薄振再度伸手扶她,待她站定之後方道,“今上寵溺齊王已經到了蠹政殃民的地步,這些年朝廷風氣每況愈下,令人失望,我們薄家的男兒並非無膽鼠輩,保家衛國當為己責,同樣,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做好了一切準備,你只需告訴我,這次他的失蹤是否與齊王舊部有關?”
靜默須臾,衛茉低聲吐出兩個字:“不是。”
“那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煜王。”衛茉深吸一口氣,咬牙切齒地說,“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煜王一直偽裝賢德,到今日我才明白,他才是那個一直等著收網的人,湛哥和懷王現在……”
她說不下去了,天色將暮,氣溫逐漸降低,對於受傷的人來說,這漫漫長夜又是一道要闖的鬼門關。
薄振沉吟許久才道:“別慌,湛兒和懷王如果還活著應該也猜到是怎麼回事了,就算沒有受傷暫時也不會露頭,為今之計只有我們自己派親信去尋找他們,同時還要避開煜王的人馬,這樣他們才有生還的機會。”
“我已經吩咐暗衛即刻前往昭陽關了。”
衛茉頓了頓,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薄振見狀寬慰道:“小茉,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可避諱的了,你有話便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