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哥兒苦惱的搖搖頭,說道:“可我覺得不像呢!”
荼蘼一笑,伸手拍拍他的頭:“好了,這首曲子並非你如今所能駕馭,先將它丟在一邊罷!好好學簫,總有一日,你定能如姑姑一般將這首曲子吹出來的!”
安哥兒聽她這麼一說,也覺有理,因小心的收起曲譜:“好,我去找杏兒,讓她替我收好了!”言畢人已跳了起來,急匆匆的奔出書房,往自己房裡跑去。
荼蘼坐在石凳上,靜靜的發了一回怔,卻覺全無興致,不由嘆了口氣,再抬眼時,方覺天已將暮,落日西斜。她站起身來,舉步正欲出院,槐樹下,卻忽然轉出一人來,恰恰擋住了她的去路。荼蘼微詫的停步看向那人,素淡的服飾掩不去一身貴氣,嬌美的面上自有凜然的風姿,眼前這人,可不正是皖平公主。
荼蘼猛一眼瞧見她,不由微不可察的蹙了下眉,退了半步,淡淡襝衽:“原來是皖平公主殿下!不知殿下此來有何貴幹?”
皖平杏眼微眯的看了她一眼:“你是誰?怎麼會吹那首曲子?”她語調急促,極是關切。
荼蘼聞言不覺一怔,從皖平這句話裡,她能清晰的感覺到,皖平對於這首曲子是頗為熟悉的。不卑不亢的一笑,她平和道:“公主殿下明鑑,民女陸嫵兒!至於那首曲子,曲譜如今在安哥兒手中,公主若是好奇,民女可使他取來請公主一觀!”
皖平一怔,旋即冷哼一聲:“你倒是牙尖嘴利得很。不過四哥的這首曲子,我早聽過,這曲子,可不是一眼掃過就能學會的,更何況你還吹得這般好,比我四哥也不差多少!”
荼蘼輕輕一笑,淡然答道:“公主不能,不代表別人也不能!”許是因為季竣廷的緣故,對皖平,她並沒有太多的好印象,因此說話也便格外的不客氣。
皖平愕然,旋即冷了臉,厲聲斥道:“陸嫵兒,你好大的膽子!”
荼蘼對她的怒意完全視若無睹,神態亦是一逕的安然淡漠:“公主殿下真真好威風、好煞氣!只是卻走錯了地方,要知此處乃是陸家的宅院,卻非鳳山門公主府!”
皖平被她這一番話說的反倒怔了,凝目看她半日,卻是不怒反笑起來:“陸嫵兒,你不錯,你雖生的一般,但就憑你這份膽量與適才的那一曲,倒也勉強配得上我四哥了!”
此話一出,荼蘼反愣在那裡。她心內深厭皖平的橫蠻霸道,故而一直對她敬而遠之,不願多加搭理。今兒更是極不客氣的對她連譏帶嘲了一番,原以為她定會暴跳如雷,卻不料她竟會說出這話來。人既敬她三分,她自也不好做得太過。抿了下唇,她道:“謝殿下誇獎!”
皖平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陸嫵兒,若你果真只看一眼,便能吹出這支曲子來,那無論我如何讚譽於你,也都並不為過!”荼蘼聽她話中之意,顯然對自己適才所言,仍不十分相信,但她也並不放在心上。事實上,皖平並未說錯,《荼蘼花開》此曲,曲調確極複雜,即便天賦再高,也難在乍見曲譜之後,便將此曲詮釋得似自己方才那般舉重若輕,幽邈飄忽。
皖平甚是客氣的一抬手,指指槐樹下的石桌:“陸嫵兒,你可願陪我說說話兒?”
荼蘼微微蹙眉,有心拒絕,便道:“天已將晚,公主府上尚有貴客。嫵兒雖有意留客,但卻怕公主不甚方便!”這話之中其實便有委婉的逐客之意,皖平自然也聽了出來。
笑了一笑,皖平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既如此,我便先走了,等明兒得了空再來尋你!”她倒也爽快得緊,說完了這句話,便轉身走了。荼蘼怔然的看著她的身影,忽然便覺心中一陣恍惚。還有多少人、多少事,是她前生所不曾看透的呢。
她忍不住輕輕嘆了口氣,見皖平的身影已消失在月洞門口,她才舉步往外行去。
花廳裡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