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坐離他遠一點,窗外深色圓柱狀牆面飛快掠過。她恍惚地輕輕發出一個單音,連她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邁爾斯本能感覺事情又變了。某些事不但錯了,而且錯得離譜。芭芭拉盯著他,嘴唇微啟。他看到灰眼珠裡的理解,當它們搜尋到他的臉時有點懷疑,然後有點笑意,一個無奈的姿態……
“你認為,”她遲疑了一下,“我說的是——?”
“沒錯!難道不是嗎?”
“聽我說,”芭芭拉把手放在他手臂上,清澈的眼神誠懇地表示,“我沒有半點要你提防她的意思。我只是懷疑你是否能幫她。費伊·瑟彤是……”
“繼續說!”
“費伊,瑟彤是我聽過最委屈最痛苦——受傷最深的人之一。我努力想要做的是。查出她到底有沒有罪,但是我對那件命案的來龍去脈並不是很清楚。要是她殺了人,就該伏法。但是你知道,從芮高德教授的描述,她並沒有犯案。我現在也模不著頭緒。”
芭芭拉比了一個無所謂的姿勢。
“要是你還記得的話,在貝爾翠餐廳的時候,我除了案子本身,對其他的事都沒有興趣。發生命案之前,對她淫亂的指控,還有——另一件村民用石頭砸她的荒謬事,都與我無關。因為從頭到尾,他們都懷著惡意欺負她。”
芭芭拉逐漸提高聲音。
“我知道內情。我可以證明。我手上有一大疊信能證明我所言不假。這個女人被流言中傷,造成每個人都對她產生誤會。我也許可以幫她。我一定能幫她。但是我是個懦弱的傢伙!我真的是個懦弱的傢伙!我真的很懦弱!”
第十五章
“雷徹斯特廣場!”列車長高呼。
一兩名乘客下了車。然而又長又悶熱的列車裡還是空蕩蕩的。澳洲兵鼾聲連連。一名服務員搖著鈴呼應前方距離有點遠的駕駛,門再度關上。離坎登區還有一段距離。
邁爾斯沒有注意到。他再度置身於貝爾翠餐廳二樓,注視著面向對桌芮高德教授的芭芭拉·摩爾,注視她眼中的神情,傾聽她呼吸間好奇的驚歎——一臉的懷疑或不屑——否定荷渥·布魯克在里昂信用銀行大聲詛咒費伊·瑟彤的重要性。
邁爾斯將每一個字、每一個動作都嵌進他的思維中,迄今仍不得其解。
芭芭拉繼續說:“芮高德教授對周遭一切的觀點和描述都非常保守,但是他從來沒有意識到,他並非局內人。當他開玩笑地說他是盲眼的蝙蝠或貓頭鷹時,我差點要哭了,因為他說的一點也沒錯。
“整個暑假,芮高德教授就像是哈利·布魯克的精神導師,天天對哈利說教,塑造他的性格,對他產生了很大的影響。但是他從不知道真相為何。比方說,哈利在運動上的天賦,他俊美的外表……還有,”芭芭拉不以為然地說,“那些遠比外貌重要的特質……哈利只不過是只已經決定要遊向何方的無情的魚。”
(無情。無情。邁爾斯土次是在哪裡聽到這個字眼的?)
芭芭拉咬著自己的唇。
“你記得嗎,”她說,“哈利志在當一名畫家?”
“是的。我記得。”
“也曾為此和他父母發生爭執?如芮高德教授所述,他打起網球來像著了魔似的,或是‘慘白著臉坐在草地上沉思,口中喃喃咒念’。”
“這我也記得。”
“哈利心裡有數,他知道父母絕不同意他立志成為畫家,正因為他父母非常寵愛他。何況他不是經濟上能夠獨立的人,自己也沒什麼本事。我很抱歉這麼說,”芭芭拉無奈地說,“但這是事實。所以哈利在費伊·瑟彤出現前,他小小的心靈就一直在籌劃如何逼他父母不得不同意他的要求。
“費伊受聘到這裡當他父親的秘書,他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