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熟練地繫好鞋帶,雙手捧著鞋,輕輕放在地上。
他抬頭看她,眼裡是探究,還有沒得到回覆的問詢。
蔣南垂頭不敢看他,小聲說謝謝。
一聲輕嘆後,他起身,彎腰鑽出倉庫,不一會兒,外面傳來接水打掃的聲音。
快要營業了,她不能再拖了。
咬牙鑽出倉庫,周楊正拿著拖布沾水,他胳膊長,拖把掄出兩米遠,幾個喘息的時間,整個工作區就完工了。
蔣南貼著牆走,儘量不踩髒他擦乾淨的地面。
吧檯裡,電話放在角落。
她拿起電話,按下熟悉的號碼,瞬間接通。
殷鳳嬌的聲音疲憊,聽到她聲音後,轉為高亢的哭聲,蔣南握緊電話,渾身無力。
放下電話,她轉頭,看到周楊站在旁邊。
寬大的工裝掛在身上,肩膀破了口,能看到裡面的面板,很白,也很瘦。
他說:「又要走了了。」
蔣南咬著下唇,精神還沒從電話裡的震驚解脫,她點頭,沒說話。
周楊垂眼,眼下青黑更重,胡茬已經很長,顯得臉上髒髒的,他轉身,又迅速回來。
一摞錢放在吧檯邊緣。
蔣南低頭看,吶吶地說:「這是?」
「退回的房錢。」
蔣南搖頭,心裡卻掙扎,她需要錢,如果嘴硬不要的話,她連怎麼找殷鳳嬌都是問題。
周楊轉身,拿著抹布扔進水池裡,又迅速擰乾。
「拿走,本來就是你的。」
他把抹布扔到吧檯上,一副這東西礙著他幹活的樣子,蔣南拿起錢,低頭放進衛衣兜裡。
捲簾門已經大開,清冽的寒氣與屋內的潮氣混合,讓她想起小時候沒暖氣的房子,風吹過屋外晾的乾菜,再從窗戶縫進來,一樣的味道。
她說:「那我先走了。」
周楊不吭聲,麻利地把吧檯擦乾淨,又去洗抹布。
蔣南走到門口,心情像被醃了一冬天的酸菜,她跨過門時,忽然聽他說:
「我等你答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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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殷鳳嬌在警察局門口等她。
蔣南趕到時,殷鳳嬌正哭著,她頭髮散著,被風吹得雜亂,臉上一片憔悴,整個垂下來。
「南南啊!」
她哭著抱緊蔣南,額頭撞到肩膀的青紫,一陣劇痛。
蔣南咬牙忍過痛感,問她出了什麼事。
殷鳳嬌哭得停不下來,斷斷續續地說出事情前因後果。
昨天中午,張叔在棋牌室捅了人,直接被警察帶走了,刀是水果刀,捅的人是個牌混子,靠賭錢過活。
殷鳳嬌咬牙切齒地說被捅那個人有多無賴,天天玩牌把家都玩散了。
蔣南無奈,張叔不也是這樣的人麼。
警察局裡溫暖如春,空氣中瀰漫著淡淡的菸草味。
穿警服的寸頭男士掃了眼她們,隨手拿筆,在指尖轉著,說:「要家暴立案啊?」
殷鳳嬌趕緊說不是,她整個上半身匍匐在桌子上,恨不得去握警察的手,眼淚汪汪的,「同志,麻煩幫我看看昨天進來的張景春關在哪?」
警察挑眉,目光在蔣南臉上巡視,又收回,從抽屜裡拿出案夾。
「張什麼春?」
「景,景色的景。」
警察有耐心的翻著案本,殷鳳嬌急得跺腳,手緊緊抓著蔣南的手腕。
蔣南痛到眼淚都要出來,卻掙脫不開,剛好警察找到,殷鳳嬌鬆手,她才解脫,大口呼氣。
「他這屬於刑事案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