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顫抖。
“何必露出這樣的表情,你根本不在乎的不是嗎?”既然你不在乎我,何必做出這種姿態?讓我死心不是更好?
他神情是那麼楚楚可憐,蒼白的嘴唇是那麼誘人,凌烈突然撲上去,狠狠的攫住了那兩片唇。
無傷,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受不了,我受不了!你知道嗎?
練無傷已經驚得呆了。凌烈,他一手養大的孩子,在做什麼?真的這樣恨他?竟用這種手段來侮辱他?他以為,就算從沒讓凌烈叫自己一聲師父,他們至少也有師徒的情分。凌烈,他怎能如此?
心霎時涼透,人,有些事情不能做錯,不然一輩子別想翻身,永遠也抬不起頭來。連苦心養大的孩子況且唾棄自己,苟且偷生又有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練無傷使出全部力氣推開凌烈,回身抽出床頭暗藏的匕首,手一甩,流光劃過,匕首直挺挺插在床邊。
凌烈臉色一變,退開一步。“你想做什麼?”
一連串過猛的動作讓練無傷胸口一陣窒息,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他慢慢的直起身,森然道:“既然你這樣恨我,就殺了我吧。”
第五章
凌烈拔起匕首,見那刃處泛著寒光,兩面光華如鏡,映出自己的臉——那臉上一片迷茫,心也一陣迷茫。
事情怎會發展到這般地步?難道我真的要殺了他?殺了無傷?向練無傷臉上看去,見他雙目緊閉,神色中是慘烈的決然。
匕首慢慢向前送出,手不自禁的顫抖。
有個聲音在低聲說:殺了他一切就會結束,母仇可以得報,你也可以解脫了。
殺了他,就再不會煩惱恐懼。
殺了他,就再不會痛苦掙扎。
殺了他!
可這世上若沒了他,花開的再美有什麼用?夜風再溫柔有什麼用?
若沒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匕首慢慢向前送出,觸及對方脖頸的一剎那,忽然方向偏斜,“當”的一聲釘在窗稜上。凌烈大叫一聲,轉身衝向門外。身子不小心撞在門框上,踉蹌著退了幾步,隨即跌跌撞撞的跑開。
凌烈……
望著他消失的方向,練無傷知道,這一次凌烈再不會回來了。心裡霎時空空蕩蕩的,好像失去了依託。手臂和腰脊再也無法支撐起身體的重量,慢慢滑倒。
好累,什麼也不願做,什麼也不願想,合上眼,竟這樣睡著了。
睡了又醒,醒了又睡,也不知過了多久,腦海中走馬燈似的出現許多情景:剛到師門的時候;大家一起練功的時候;和大師兄一起巡夜的時候;孤苦伶仃來到這山上的時候;西門無雙死的時候;凌烈送玉簫的時候……還有,他摔斷玉簫的時候……
許多許多場景在頭腦中交替變幻,沒有完整的情節,片斷式的,卻那樣真實,彷彿觸手可及。時而歡樂,時而悽苦,時而溫馨,時而驚悚。身子也是冷一陣熱一陣,顫慄著,掙扎著,卻怎麼也逃離不了這無邊無盡的夢魘。
再一次醒來,是被幾聲鳥語喚起。不知何時,天光已然放晴,蔚藍萬頃。身上微感溼黏,大概是出了一夜的汗,燒倒是退了。身體也覺清減了些,恢復些許力氣。
默默運功調息,真氣執行到胸口時,微微一痛,一口鮮血噴出,四肢頓時癱軟。暗暗搖頭,看來這傷勢沒有十天半月難以痊癒。倘若凌烈還在,倒可助自己療傷,現在……罷了,人都走了,想有何用?
功力失散,耳目依然靈敏,遠遠的忽聽門外傳來細碎的腳步聲。
凌烈回來了!
心頭先是一喜,隨即悚然一驚。那明明是兩人的腳步聲,鬼鬼祟祟,凌烈絕不會如此。若不是凌烈,那……就是敵人了。
只聽一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