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誠話也套不出來。他當然也不懷疑他親愛的二弟會坐得安穩,然以二弟跟他們之交情,他們依然保留態度,相比之下,且不論這三人到底打的是什麼主意,自己心裡也平衡多了。
所以,就讓他們帶著高官厚祿離長安遠遠的吧,只要不礙事,就是好事。
這麼想著,嘴角露出一個不易察覺的笑容。
李淵緩緩道:“在大朝之前單獨叫你來,國事還在其次。”略頓一頓:“張亮一案,你是怎麼想的?”
皇帝的目光明亮如火炬,不肯放過這位太子臉上任何細微毫髮的表情。建成的心不受控制的跳了起來,面龐卻越發鎮靜:“父皇,兒臣以為,張亮當釋。”
“為何?”
“如今滿城沸沸揚揚,張亮一直不肯招供,沒有佐證硬要說是逆謀,恐遭世人非議。且這案子牽涉到二弟,若讓人誤以為父子失和,豈不有失天家顏面?”
李淵淡淡地:“你們這兩冤家……前面出了個楊文幹,後面又來個張亮——”
建成撩袍跪倒,叩一個頭:“兒臣羞愧!臣至今都在反省為何看走了眼,碰到楊文幹這麼個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累父皇傷心。然,父皇既能慈愛為懷放過兒臣,此次為何又不能釋了張亮呢?”
“這是你的真心話?”
“是的。”建成目中無一絲退避或猶疑:“兒臣以為,張亮謀逆一旦坐實,必將二弟捲入其中。二弟長年在外領兵征戰,為大唐打下了萬里江山,聲望之高,戰功之巨,豈不足以彌補這一小小過失?而且,為著這一個到如今也說不清道不明的案子,鬧得百官不寧,招人話柄,於皇家無益,於國更無益!”
久久之後。
“看來,我兒沒有白費朕讓你上樓觀看這場朝覲的心意啊。”李淵移開目光,遠眺著安置龍椅的御寶臺:“朕懷……甚慰。”
蟠龍藻井之下,御寶臺上燈亮如晝,金壁輝煌。
那是,眾所仰望的權力顛峰之座。
封府秦青
公元624年8月,正當武德皇帝以證據不足宣佈釋放張亮並下定決心打算頒佈命詔裁撤天策上將府時,北方傳來訊息,突厥頡利、突利二可汗率軍侵入唐地,結成連營,不斷南下。
太極殿內,諸臣為此事又一次展開爭論。
李淵道:“突厥號稱控弦百萬,如今傾國出動,令朕不由想起雁門之圍和當初太原起義之時遭圍的情形啊!”
眾臣默然。淮安王李神通稟道:“突厥此次循南北兩道入侵關內,北道之軍已突破了我軍防線,越過彈箏峽,癸未進抵陰盤城;南道日前已達隴州,東距長安僅四百餘里,以突厥馬騎之眾,只需一天,就能兵臨城下!”
剛剛回京的趙郡王李孝恭接言:“想當年平蕭銑時,他也把都城放在前線,結果被我軍一鼓而下。如此看來,確有憂患。”
裴寂持笏上前:“陛下,臣以為,只因府庫與美女皆在京師,所以突厥騎兵總是衝著關中而來,如果我們燒燬長安,遷都到別的地方,突厥人失了目標,就不會再來了。”
世民一聽冷笑,正欲出列,被元吉搶先:“陛下,兒臣以為裴大人所言十分有理,突厥悍如狼虎,決不能讓慘事重演吶。”說罷有意朝世民橫去。
世民目光凜凜,逼得他又別開臉,嘴上重重道:“我大唐剛剛平定內亂不久,豈能輕用兵卒血肉,撈取一將功名!”
李淵聞言,不禁睇一眼世民。
世民跨出一步:“啟稟皇上,戎狄為患,自古有之。陛下聖武興起,一統天下,為何要因突厥侵擾就想遷都以避鋒芒,豈不讓四海之眾、千萬後人恥笑我們!兒臣身為藩王,讓突厥囂張到了這等地步,是臣的失職,請準臣負責此事!”
李淵沉吟,顯得有些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