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煩勞他老人家千里迢迢來回奔波?
他明明是在國外養病的,如今卻為了她……
顧懷山動了真怒,顯然有些氣力不繼,在家庭醫生的勸阻下,好不容易才肯回房間休息。
臨走時又看了看她,說:“這件事就這麼定了,你們誰再敢有意見,就是嫌我活得太長了。”
她不再做聲,只是木然地坐在那裡。
下午的日光一寸一寸從落地窗前移過,彷彿過了很久,她才意識到顧非宸也沒走。因為地上有他的影子,也被越拉越長,一寸一寸,緩緩地向著她的方向延伸。
她有點困難地抬起頭,果然見他仍站在那裡,手裡燃了支香菸,已經抽掉大半。這似乎是她頭一回見他抽菸抽得這樣兇,菸灰積了長長一段,他都沒有伸手去彈。
“……怎麼辦?”她恍惚間好像聽見自己這樣問,可是聲音太小,喃喃如蚊蚋,就連自己都聽不清。
他站在落地窗前沒有回頭,伸長挺拔的背景逆著光,好像離她有千萬裡那麼遠。
其實自從她出院之後,這還是她第一次同他講話。
地上的影子仍在向她腳下拉長,她不由自主地向後縮了縮,身上沒什麼力氣,但到底還是撐著椅背站起來了。
在她轉身上樓的時候,才聽到他的聲音:“我不想真的氣死我父親。”
她緊緊抓著樓梯扶手,閉了閉眼睛,都不知道忽然從哪裡來的力氣,竟能讓自己挑起嘴角笑起來。
她明白了。
這個自己曾經最美麗的願望,卻以一種最不堪的方式實現了。
Chapter 16 難捨
從農莊回去的路上,阿玫顯得意猶未盡,和秦歡約好:“下次有空,我們再一起來玩,怎麼樣?”
秦歡點頭笑道:“好。”顯然她十分懷疑會不會再有下一次了。
這個週末剛過完,嚴悅民的歸期也定了。當嚴悅民在電話裡告訴她日期的時候,她心頭一跳,順手就去翻桌上的檯曆。
某個日子上,有個用紅色水筆圈出來的小小標記。
十五日之約……
她忽然有點心神混亂,手指停在臺歷上久久動彈不得。
“喂?聽得到嗎?”嚴悅民的聲音傳過來。
她“嗯”了一聲:“聽到了。”
原來這麼快。十五天,這麼快就到期了。像是有滾滾潮水從海天一線的盡頭一路逼壓過來,在她還沒作好準備之前,灰色的巨浪轉眼就已經到了眼前。
她來不及躲,也無力讓它來得慢一些,只感覺窒息,只能眼睜睜任由漫天潮水將自己吞沒。
這天下班後,她還是回到別墅。其實這段日子,她好像真的習慣了。
可是為什麼?
不過短短十來天,她曾用盡畢生之力,並且以為自己已經成功遺忘掉的東西,卻就這樣輕易地重新回來了。
果然是杯滋味甜美的鴆酒,而她嘗過了,如今已然開始數著日子,等待毒發。
秦歡心不在焉地回到別墅,才發覺顧非宸不在。
問了趙阿姨,趙阿姨卻說:“你早上出門前不是說今晚不過來嗎?然後下午我接到顧先生電話,他也說晚上不回來了。所以我們都沒有準備晚餐。你吃過沒有?”
她愣了愣,這才想起來,早上好像是交代過。
想到這裡,不禁懊惱更勝。她和自己賭氣,走回門廳穿鞋子:“那我今晚回自己那裡住。”說完便飛快地離開。
其實從別墅到她住的公寓,很有一段路程。幸好已經錯過了交通最擁堵的時段,她花了半個小時回到公寓樓下。
坐電梯上去,金屬門“叮”的一聲,在她所住的樓層開啟,她卻不禁硬生生地怔在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