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身邊總是跟著一群目光閃爍的豺狼,等著分點殘羹剩炙。
暗殺這樣的人有些難度,稍不小心就會失手,成為知名刀客的墊腳石,如果成功卻能獲得更大的滿足。
他在一個月前完成了這個階段。
聰明的暗殺者在這過程中會鍛煉出鬼神一般的眼力,對毫無防範的獵物失去興趣,於是轉戰城市邊緣的刀客村。
刀客村是魚龍混雜的地方,擠滿失敗的、平庸的、無知的、新來的刀客,偶爾,中間會有一位真正的刀客,這種刀客仍然保持著自制與警惕,酒不多喝,女人只在需要強烈的時候才會引起他的注意,無論何時何地,總有一隻手準備拔刀。
這樣的刀客是獵物與獵人之間的過渡者,只需念頭一轉,就可能轉變身份,暗殺他們,不僅僅是一種成功,還是榮耀。
站在界牆上的他剛剛完成這個階段,打心眼裡蔑視某些競爭者,這些膽小鬼進入刀客村,卻只敢暗殺扶牆嘔吐的酒鬼,大大降低了狩獵者的層次。
今天晚上,他再次改換場所,準備獵殺與自己一樣的狩獵者。
平凡的獵物已經激不起他的興奮。
這是一個全新的階段,僅僅是守在這裡,他就能感受到初次獵殺時的緊張與激動。
時間還太早,他耐心地等候著,等候其他狩獵者沾滿鮮血之後從這裡經過,同時允許自己稍微分點神,幻想這場暗殺的最終階段。
狩獵場裡生存著一群粗暴的神靈,他們制定規則、擺弄命運,眾生如羔羊,他們則是高居峭壁之上的雄鷹,而狩獵者則是一群悄悄向上爬行的毒蛇,最終目標就是吞噬神靈。
刀劍、院牆、保鏢、石堡、軍隊,就是一座更比一座高大的峭壁,它們終有盡頭,已經攀爬到一半的毒蛇絕不會就此停止,在它的肚子裡,凡人的骨肉正在消化,再也滿足不了越來越大的胃口。
它要吞神,它要成神。
他慢慢在城牆上伏下身體,在成神之前,毒蛇還得繼續隱蔽在陰暗之中。
一輛馬車從南城雜亂的街巷中駛出,直奔北城而來,得得的馬蹄聲淹沒在放縱的喧囂聲中,伏在界牆之上的他卻聽得清清楚楚。
南北城之間唯一的通道早已關閉,能在這個時候進入北城,得是接近於“神靈”一級的大人物,也是能引來狩獵者的極佳誘餌。
向上攀爬的毒蛇不只他一條,其他狩獵者也在逐漸提高層次,這才是暗殺慢慢減少的真實原因,與駐紮在城外的軍隊毫無關係。
為了這一時刻,他已經觀察數個晚上,非常肯定有一位技法高超的同行要在南北城交接處動手,他沒見過這位同行,連一掃而過的模糊身影都沒見過,但他無比確認此人的存在。
馬車駛上界橋,速度沒有放緩,城門衛士顯然早知道有這樣一名貴客在半夜進城,於是敞開門戶,恭敬地守在兩邊,絕不敢看乘車者的憑證。
暗殺與戰爭相比是多麼的微不足道啊,沒有轟轟烈烈的金鼓齊鳴和震天吶喊,沒有遮天蔽曰的煙塵與多到廉價的鮮血,更不會從早晨持續到夜晚,暗殺只是一瞬間,不給當事者準備,也不給觀眾留下印象,它將全部光輝都留在事後。
可是偉大的暗殺照樣能產生偉大的影響,城牆上的他用最後一點閒散思維想道,隨後收束所有情緒,只留下冷酷的殺戮意志,心無二用,這個道理對任何一個行當都適用。
馬車在繼續前行,十二名低眉順目的守衛以為這個夜晚即將結束,剩下的時間將在睡眠中度過,等他們發現自己錯得不再錯時,一切都已經晚了。
馬車透過城門,卻從車後掉下一件東西來,沒跑多遠,又掉下一件。
“屍體!”一名衛兵失聲叫道,與同伴們齊齊拔刀出鞘,追趕尚且茫然不知的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