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代之的是沉穩和些許不忍:“赫連皓出身將門,武功謀略之高,就是父皇也曾多次稱善,殿試大比的成績,軍中歷練的戰果,哪一個不讓人難望其項背?眼見了只要再過一兩年,就會成為羽國最年輕的將軍……可只一夜啊。皇兄,只是一夜……”
姬振羽的聲音漸漸低沉:“只一夜,由人上人,變成人下人……皇兄,你知道嗎?在我趕過去看他的時候,那個錚錚鐵骨、劍穿過胸膛眉也不皺一下的漢子,慘笑著咳血,言恨未能死……往日的知交好友影子半個不見,旁邊進進出出的都是瘋狂掠奪的侍衛和配合著席捲財物四散逃走的下僕,那樣下三濫的貨色,平日裡就算想見赫連一面也難,可那一日,那一日……”
到了這裡,姬振羽再說不下去。
安靜的聽著,姬容並未說什麼。
終於,姬振羽苦笑:“皇兄,臣弟知皇兄一向不涉足煙花之地,臣弟也並非誠心想讓皇兄為難,只是——”
“只是,近日尚書公子也對那隻差一步便成為將軍,現在卻入了娼門的赫連皓產生了興趣,是不是?而那尚書公子,代表的又是三皇子,是不是?”姬容緩緩道。
姬振羽有些愧疚:“皇兄,那尚書的二子和赫連素有恩怨,臣弟實不忍赫連再受折磨。”
“振羽,你是當真適合做將軍的。”姬容輕聲道。
“皇兄?”姬振羽一怔,還未來得及說些什麼,就見面前的人揚眉一笑,瞬間綻放出的光彩竟讓人不敢逼視。
“既然一個八皇子鎮不住尚書的二公子,那就再加上個失了寵的鳳王吧!”
第十一章 隱情(下)
夜色漸深,帝都西城的一角早早亮起了燈火,一個個打扮妖嬈的女子少年三三兩兩的走到街上,掛著最漂亮最形式的微笑,開始了又一日的迎來送往。
金風樓中,紅衣翠衫如穿花蝴蝶在大廳之中翻飛,濃濃的香氣並酒味混著絲竹將大廳中的氣氛推向一個又一個的□。
可總有例外。
在金風樓後院的一個偏僻角落,被翠竹半掩了小院安安靜靜的佇立著,沒有熱鬧的絲竹,沒有濃郁的馨香,甚至連裡面坐著的人,也只就一盞油燈,手捧書卷,赤足散發。
是因父受罪的赫連皓。
半掩著的門板被推開,發出吱呀吱呀的聲音。
房間不大,卻顯得很空。灰白脫落的牆壁下立著一張床,床邊支著木架,木架上有臉盆。床的左邊則擺著掉了漆的櫃子。櫃子再前面,是缺了一角的木頭桌子和幾把長椅。桌子並沒有上漆,甚至連表面都不甚平整,但看得出十分乾淨——事實上,這個房間給人的感覺,便是十分乾淨——缺了角的木頭桌子上還放著一把茶壺並兩個茶杯。
赫連皓,便坐在這樣的桌子旁。
聽見了推門聲,赫連皓也不抬頭,只笑著開口。但這一笑,卻笑出了眼角的細紋。同時,姬容還注意到了對方鬢邊的星星白點——若是有人說赫連皓今日已過而立,相信沒有人不信。只是……
只是,赫連皓卻分明和姬容同年,至今不過二十。
“八皇子,我眼下在這裡住得也挺好的,你實在不用三番四次過來這裡,徒惹人閒話。”赫連皓的聲音有些低啞,語速尤慢,卻是因為在那一夜中傷了嗓子的緣故。
“赫連。”姬振羽微皺著眉開口。
赫連皓卻是一怔。抬起頭,他看著面前穿了一身藍衫,只隨意站著,卻似乎讓房間更亮堂了幾分的人。
“原來是鳳王,”赫連皓的語速更慢了,同語速一樣,他的神情也變得極為冷淡,“罪奴失禮了。”
“赫連!”姬振羽有些焦急。
“八皇子,我說了,我過得挺好的。”赫連皓微微笑道。
姬容倒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