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為意,他只是看著赫連皓手中殘了頁的書,道:“可是‘山川簡略’?”
赫連皓有些意外,卻乾脆的點頭:“鳳王好眼力。”
“是拓本?”姬容若有所思。
“想來是的,應是極為珍貴的第一版。可惜這裡的人不識貨,把寶書當草紙,打算撕了點柴火用……我見著了,就用幾個銅板換了過來。”這一段話比較長,赫連皓說得有些吃力。其實他本不是會解釋的人,只可惜現在已容不得他再多任性——姬振羽是好心,幫他的也已經夠多了,他實在不該再給他添額外的麻煩。
姬容坐到了凳子上。
赫連皓房中的凳子,同桌子一樣,是最最下等還沒刨乾淨木刺的傢俱,這樣的傢俱,在鳳王府,就是看門的下人也未必置辦。可現在,鳳王府的主人卻眼也不眨的坐下,沒有半分遲疑扭捏。
赫連皓心中有了些茫然。在他入了這門之後,昔日的知交好友倒來過一些,可哪一個坐在這裡不是渾身不自在?而又有哪一個,尊貴得過眼前的鳳王?
赫連皓走神,姬容卻沒有走神,稍閉了閉眼,他已經開口:“羽國和葉國炎國毗鄰,於炎國有萬仞之隔,於葉國有千水之阻,若今日羽國揮師北上,依你之見,當如何過這兩處天然屏障?”
赫連皓皺眉,並不太願意回答:“羽國是神佑之國,鳳王更是天之驕子,若是翌日揮軍南下,所到之處定然是萬民俯首,縱有關隘,想來也不足道哉。”
姬容並未理會,只用手指蘸了些茶水,信手在桌上畫了幾筆。
赫連皓眼神一凝。作為一個志在征戰的將軍,他自然輕易的看出了姬容所畫的東西——正是羽國和炎葉兩國邊境地形。
赫連皓的心緒突然翻湧起來。經歷了那讓他至今不敢回憶的夜晚後,他本以為自己胸中的所有夢想抱負都已被碾為灰燼。可直到這一時,他才恍然發現,原來自己從未忘記過——忘記過那少年時的夢想。
可對如今的他而言,這樣的夢想,這樣的抱負,甚至這樣的能力,卻又——有什麼意義呢……
赫連皓的掩在桌子下的手微有些顫抖,他合起手掌,修剪得平整的指甲抵在掌心,有頓頓的痛。他的眼神隨著姬容的手指移動,定定的注視那逐步展現出來的浩瀚山巒,綿延湖海。
驀的,赫連皓眼神駐留在了一處:
“這裡應該有一座山。”
姬容已經勾畫完了最後一筆。他的眼中流露出滿意,語氣卻淡淡:“年前炎國邊境地龍翻身,塌了些山石,新的地形圖案已於數月前到達宮中了。”
言罷,姬容不待赫連皓反應,手指在桌上的群山圖中連點數下,說:“精兵一萬,糧草百車,三月而至,勝算七成。”
赫連皓眼中異彩連閃。按耐不住心中不停叫囂的慾望,他伸出手,學著姬容的做法,連點了數下。開頭的位置都和姬容一樣,只在最後一下稍有偏差:
“精兵二千,糧草十車,以戰養戰,二月足矣,勝算五成。”
姬容沉吟,正待說些什麼,卻不妨一個斬釘截鐵的聲音插了進來,正是早早拉了把凳子坐下研究姬容畫出地形的姬振羽:
“沒有五成!”
赫連皓一怔,隨即微怒:“何以見得?”
“你說以戰養戰,應是考慮那一地炎國勢力不多的緣故。可那地方既為炎國屬地,炎國勢力卻為何不多?——深山密林之間複雜艱險的道路和隨時可致人死地的蛇蟲走獸對炎國有效,對我們同樣也有效。”
“你以為我沒有想到?”赫連皓冷冷的說。
姬振羽微微一笑:“那有五成?”
赫連皓默然。
姬振羽卻不管赫連皓,只自顧自道:“精兵二千,以戰養戰是為奇策,勝算只有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