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醒了。
她走上前衝他笑笑,“感覺好些了沒有?”
顯然沒有想到會是她,裴成雲愣了一下才微微閉上眼睛,語氣不太好,“你怎麼來了?”
照顧你啊。”她答得自然,“他們臨時有事都回去了,晚些才會過來。你這邊總得有人看著吧。”
裴成雲沒再說話,只是動了動手臂,似乎想要起身。
她急忙攔住他,“現在還是別亂動了。”
他抬眼看她,清俊的面容幾乎沒有一絲血色,兀自低嘲道:“我沒有那麼虛弱。”
我看夠戧。”她到底還是阻止了他的動作,臉色一正,彷彿無奈又彷彿帶著哀求,“醫生說你需要靜養,你就聽話好不好?”
他終於不再反駁,其實倒不是因為醫生的叮囑,而是為了她最後的語氣。
午後三四點鐘的陽光還有點兒耀眼,閃爍這穿過高聳茂密的大樹落在窗臺上,光影斑駁,猶如碎金。
大概是之前莫莫帶來的花,整束插在窗前的花瓶裡,潔白素雅開得正好。舒昀給花換了一回水,陽光恰好照上她的側臉,彎長的睫毛微微低垂,彷彿一道寧靜美好的剪影。裴成雲將
目光遊移開去,心口卻是驟然一痛。
她問他:“渴嗎?”一邊仔細兌了溫水。
原來你這麼會照顧人。”他就著她的手喝了水,略顯疲憊地閉上眼睛。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似乎不願和她說話,整個下午惜字如金,甚至都不肯多看她一眼。
不過考慮到他在病中,情緒反常也是可以理解的,所以她也不同他計較,只是趁機勸說道:“其實在這方面郭林比我更強。你這樣讓我們都不放心,要不要考慮暫時搬去他那裡,彼
此有個照應?”
我沒事。”他低咳兩聲,冷硬地拒絕了這個提議。
吃飯的時候醫生又來巡房,見到舒昀正在小心翼翼地替裴成雲墊高枕頭,不由得讚許道:“小姑娘手法還挺專業的嘛。”
這位姓黃的醫師是心外科的主任,頭髮已經花白了,笑起來神色和藹,卻又自有一股威嚴在。
他給裴成雲做了例行檢查,又詢問了下午的情況。裴成雲問:“我什麼時候可以出院?”
老醫生瞪了瞪眼睛,“怎麼每次都是同樣的問題,你就沒點兒新鮮的?”看樣子兩人早已十分熟稔。
臨走之前,老醫生又交代,“先觀察兩天再說,如果條件允許的話,晚上建議有人陪床。”
裴成雲體力不濟,抑或藥物的作用,在飯後不久他便昏昏沉沉地睡著了。
病房裡一下子靜下來,舒昀特意將手機調成無聲,唯恐打擾到他。可是即便這樣,他的呼吸仍舊帶著紊亂和輕微的急促,薄唇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出失血般的蒼白。
他的情況比珊珊要嚴重得多。
然而,為什麼她直到今天才發覺?
或許真如郭林所說,是他隱藏得太好了。所以才讓她更覺得害怕,看著床上瘦削的身影,她頭一次擔心他會突然消失掉,會永遠離開自己的世界。
臨近睡前,再一次確認了裴成雲的狀況正常之後,舒昀這才敢安心地和衣躺在旁邊的沙發上休息。
她其實也很累,昨晚沒睡好,一早又和周子衡鬧了一番不愉快,緊接著便是趕飛機,來醫院,幾乎馬不停蹄,半分鐘都沒歇。
結果睡了不知多久,突然被一陣動靜驚醒。
開啟燈,她才發現裴成雲正倚在洗手間的門邊低喘,臉色白得嚇人。
她被嚇了一跳,連忙衝過去扶住他。觸手一片驚人的冰涼,她撐住他急劇壓抑顫抖的身體,才發現自己的聲音也在抖,“你怎麼了?”
他不說話,只用右手緊緊地抵在心口的位置,修